“吴大爷，他叫秦守，是我四哥，来找您办事的。”
    周利民不等秦守开口，就笑着应了一句，还把他手里帮秦守拿的东西晃了晃。
    吴老头扫了一眼，然后嗖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不下了不下了！一群臭棋篓子……走走走去家里说……”
    吴老头笑着拿起他的大茶缸子，另一只拉住秦守就朝着胡同里走了去。
    “秦守是吧……”
    “吴大爷好。”
    “小伙子，你有啥事找我帮忙？”
    “是不是看上俺家大闺女了？想上门提亲？”
    “吴大爷，我……”
    “吴大爷，我四哥找你盖房子。”
    周利民知道吴老头他闺女长什么样，别说秦守了，给他，他都不要。
    吴老头猛地就停下了，转头看了看秦守和周利民。
    “盖房子？那你们找错人了。”
    说着他就松开了秦守的胳膊，态度也变得冷淡了起来。
    “吴大爷，你之前总说自己在营造厂干过，还给督军大帅修过房子……”
    “我没说过！”
    吴老头冲着周利民瞪了一眼。
    “那都是四旧……是封建迷信，我可没干过那些事。”
    秦守明白他为啥态度变这么快了。
    “吴大爷，你说的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坏人被打倒了，没人会因为这个找你麻烦了。”
    “你说不会就不会啊？谁知道过段时间又吹什么风？”
    “吴大爷，咱们想不说吹什么风，要不要我先报个价你听听？”
    吴老头扫了一眼周利民手里的东西。
    那些东西加起来得有几十块钱了，出手这么大方……
    “你先说说……”
    “我买了一套一进院，房子都破了还烧了几间，院子面积有400多个平方……你找人帮我拆了重新盖，用以前的老工艺盖，你负责找人，监工……等干完了，我给你这个数。”
    秦守举起了一根手指。
    吴老头撇了撇嘴。
    “才一百块……”
    “一千！”
    “我干了！”
    吴老头磕巴都没打一下，嗷一嗓子就喊了起来。
    一千块啊！
    他们一家六口，全都靠着大儿子的工资过日子，一年到头别说吃肉了，白面馒头都吃不到几次。
    一千块！他儿子一年才能赚400块，这可是他两年半的工资！
    盖房子能用多久？往细致里干，三四个月就干完了！
    即便是之后风向变了，在被打倒之前，他也得这笔钱赚到手。
    “走走走，回家说……”
    吴老头再次伸手拉住了秦守，拉着他回了家。
    吴老头家在一个二进出的四合院里，前院两间倒装房，面积加起来还不到70平米。
    门口搭了个小棚子，算是厨房……
    进屋就是两张床，里间屋连个门都没有，里面摆了两个木架子床。
    “四哥，家里太小了……你坐床上。”
    吴老头一句四哥，喊得秦守哭笑不得起来。
    他也不怕把秦守给喊死。
    “吴大爷，您叫我小秦就行。”
    “那怎么行……您是老板……那我叫您秦老板？”
    “您随意……利民，把东西放下。”
    秦守看吴老头眼睛一直盯着周利民手里的东西看，他就开口提醒了一下。
    周利民点了点头，把东西递给了吴老头的老伴。
    “大娘，这是我四哥买的。”
    “秦老板客气了……你们快坐，我去给你们倒碗水。”
    秦守坐到了床边上，吴老头坐到了他对面。
    “秦老板，你说的用老手艺盖房子……是真的吗？”
    “真的，我喜欢咱们盛京的老建筑。”
    “工人我能找得到，可原材料……现在有些东西可不好弄。”
    “我不怕花钱……你说需要什么材料，我找人去给你们弄。”
    “秦老板……你为啥就喜欢老建筑呢？你这个年龄的……不都想住楼房吗？”
    “我听说楼房里解手都不用出门。”
    “钢筋水泥的房子，看着没有生气……”
    秦守其实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龙国古建筑也算是博大精深，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单独拿出一样来，都能说半天。
    他没专门研究过，自然就说不出个一二三了。
    不过他那句没有生气，说到吴老头的心里去了！
    “说得好！秦老板年纪轻轻，能有这种想法，真是难得……房子是用来住的，人养房子房养人！”
    “房子修得好，家里祸事少。”
    “秦老板，明天我就去找人，然后就去看看你那套院子，然后把图纸给你画出来，需要的材料也给你列好……到时候我让利民去找你，你来看一下，要是没问题……咱们就开工。”
    吴老头很干脆，秦守也没磨叽。
    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二百块钱。
    “吴大爷，这两百块，一百是预支给你的工钱，等活干完了，要是干得好……这一百就算是奖金，说好的一千我照给。”
    “剩下这一百，你拿着找人用，该请客请客，该送礼送礼，盖房子的师父一定要最好的。”
    “你还得帮我找几个木匠……”
    吴老头笑着把钱接了过去。
    “木匠肯定要有，盖房子的货，哪能没有木匠。”
    “吴大爷，你让他们好好干，这套盖完了，还有其他的。”
    “还有？”
    “吴大爷，我们四哥在盛京买的房子都二十多套了……有的房子修修就行，有的就要拆了重盖，你们有的是活干。”
    周利民的话让吴老头更激动了。
    “有活好……有活好……”
    “吴大爷，你把人给我找好，盖下一套，你还是监工，钱我也给你涨一涨。”
    吴老头激动地站了起来。
    “孩他娘，去买点菜！”
    “买点肉！”
    “秦老板，今晚上你就在我这吃，我们好好聊一聊……”
    秦守笑着拒绝了。
    “吴大爷等开工之前，我请你和那些师傅，一起去搓一顿，今天就算了……我家里还有别的事。”
    “利民，你明天带着吴大爷去看下房子，看完了房子把院门钥匙交给吴大爷就行。”
    “吴大爷要是有啥事，你就去家里找我，我不在就找林殊。”
    “我记住了四哥……”
    秦守和周利民被吴大爷送到了院门外。
    林虎骑车带着秦守走远了，吴老头才把目光收回来。
    “我老吴也要时来运转了……”
    “吴大爷，这活可是我替你找的！四哥一说要盖房子，我就想到你了。”
    “等大爷赚了钱，我好好请你吃顿饭。”
    “大爷，你已经赚到钱了……”
    “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回家吃饭吧。”
    吴老头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跑进了院子。
    周利民翻了翻白眼……这老头还是那么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