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再次来到银城堡。
一楼大电梯厅中，制卡师协会，银光卫统帅部，地下卡牌工厂，三个部门的人员在这里交汇。
这里也是三个部门的人，除了公务之外，唯一可能有交集的地方。
卡牌工场的人金乐不熟，现在只知道这个部门最为神秘，他们的许多机密连银光卫都不能接触，工场有自己的守护力量，不属于任何势力，只对银光委员会负责。
制卡师协会相对要宽松一些，但也有很多隐秘，不过他们的隐秘不是有保密条款，而是他们人数太少，跟外界接触不多。
金乐来了这么久，也就接触过两次制卡师协会的熟人，都是在电梯厅，遇到的是刘玲。制卡师协会还有他一个熟人，来自东门的沐南枝，可惜一直没碰到。倒是听到了沐南枝不少消息，她加入制卡师协会后，名声快速提高，听说已经在双修理论体系上，做出了一些很棒的贡献，名头彻底盖过了比她早好几年的刘玲。
这倒不是刘玲不努力，也不是天赋不够，纯粹是因为年纪小。制卡师需要十分扎实的理论基础，刘玲很欠缺，她家庭条件一般，虽然住在街区，也只是普通人家。不像沐南枝家，虽然有不少糟烂事，但在教育上，沐家能提供一流的条件。她自小就有家庭教师教育，不管是卡牌教育，还是文化教育，都比普通学生好很多。人也足够聪明，所以进入制卡师协会之后，很容易理解和掌握哪些理论，刘玲则是在老师的培养下，一点一点补足这些知识，起点不同，自然进步不同。
正因为沐南枝的优越表现，让她的老师引以为傲，倾尽全力培养沐南枝，短短两年，就将她拉进了制卡师协会的研究机构，成为正式成员，待遇，地位远不是普通学生能比。
因为一边还要继续深入学习理论知识，一边还要参与一些基础研究工作，所以沐南枝比刘玲忙的多，所以金乐才没见到她。
直到今天等电梯的时候，金乐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不用回头，他就知道沐南枝来了。沐南枝的本命卡中有他的印记，他甚至能局部动用她的本命卡。
金乐没有回头，沐南枝却传递来了一股股复杂的精神波动，通过同源的关系，金乐接收到了，却不懂什么意思。
沐南枝一脸失望之色，不久悄悄挤到金乐旁边，悄悄塞了一张小纸条。
看她的样子，没准今天是有意等金乐的，连小纸条都提前准备好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早就准备好，要在这周末之前送给金乐，还有可能是纸条一直准备着，什么时候见到了金乐，联系上了，那个周末她才会安排去培训班。
总之通过这种方式，金乐就认识到沐南枝这个女孩做事很细心，是个做间谍的料。
终于到了周末，金乐这次跟钟灵请了假，告诉他培训班有事情，钟灵有点失望，但也没有反对。知道金乐是真有事，否则肯定会去她家，因为她的红事结束了。如果不是有事，金乐肯定舍不得离开她，这点自信钟灵还是有的。
金乐先去培训班转了一圈，然后就知道了情况，培训班的负责人告诉他，明天制卡师协会要来拜访培训班。金乐知道，沐南枝肯定会一起过来。
知道沐南枝约自己肯定有要事，所以金乐一大早就在培训班守着，当朝阳从东方升起，将银光城照射的一片银白之时，一辆豪华轿车开到了培训班门口。
从车上走下来三个人，两个老人和一个女孩，金乐和等待的老师迅速走上去。
女孩正是沐南枝，她大方的充当介绍人。
“这位是南先生，制卡师协会的副会长之一。这位是我的老师，徐先生，你们可以叫徐大师。”
沐南枝的老师年纪跟金乐见过的葛大师差不多，都是六七十岁的老头，还有点秃顶，跟沐南枝这个美少女站在一起，没来由有点萎缩。
“什么大师不大师的，老朽叫徐凤雏，嗯跟老南一样，是制卡师协会副会长。”
徐大师仿佛在提醒徒弟少介绍了一个头衔一样。
凤雏？有没有卧龙？金乐腹诽。
南大师抬头道：“你们谁是这里的负责人？”
金乐见银光城派来的总监正要开口，他抢先喊道：“我，我。”
立刻上前，躬身握住两位大师的手：“学生金乐，徐大师好，南大师好。”
沐南枝此时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培训班的校长。”
金乐立刻吹捧：“南枝是我们培训班这些年最出色的学生。”
没加之一。
徐凤雏立马道：“你说的一点不错，南枝也是我们制卡师协会最年轻的制卡师，将来肯定会是最出色的那个。”
沐南枝奉承道：“主要是老师教得好。”
金乐纳闷，怎么制卡师协会是这种风气，喜欢吹吹捧捧的？
南大师一脸不耐烦：“不请我们进去吗？”
“进，进。各位请进。”
说着将几人请进培训班，进了自己的豪华办公室。
很快他们表明来意，南先生想在培训班选一位学生。
又是来抢人才的。
金乐心里不愿意，但知道制卡师协会不好得罪，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机构。
推脱道：“我们培训班一直都是遵循学生意愿的。”
南先生道：“我们制卡师协会也一样。我要见一见这些学生，如果他们合适，我亲自跟他们谈。”
金乐想了想，倒是还有两个好苗子，明年就能收割了，现在压着他们没让具现本命卡，所以南先生应该看不上。另外他们未必同意，学校里到处都是召唤系的各种宣传画报，而入默然，加上学生间的相互影响，群体意识，现在已经接受了召唤系最牛的观念，最后肯定都会报考召唤系。
金乐没有拒绝，让老师带领两位大师去跟学生接触。
沐南枝跟了出去，不过十分钟之后她就又回来了。告诉金乐，一大群老师陪着，没她什么事情，借口上厕所跑了出来。
“南枝。你找我有事？”
“做个试验。”
“拿我做实验？”
“不是，是我们俩一起试验。”
“什么试验？”
金乐问着，感受到了沐南枝的精神传递过来，他又很容易接收到了，但没在意，继续说着话。
“已经开始了。”
“是吗？”
“我先说个事，那个谁你知道吗？”
“谁？”
“就那谁。比我早一届，那个天才。”
“你是说高多？”
“对啊。”
“她怎么了？”
“她不是能双修吗，据说现在很厉害。是你教她的吧？”
“算是吧。你也想学吗。”
“不感兴趣。制卡师不跟任何体系绑定，我们只做研究。其他体系追求力量强大，制卡师追求力量强大的奥秘。高多是战斗系跟召唤系双修，听说两大体系她都掌握的很好，等级也到了a+，有可能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双s。”
“应该没那么容易吧？江小宝比她资历高。”
“也是。江小宝早就是a+了，突破a级是必然的事情。那个我同届的高多，她是治疗系和战斗系双修，战斗系为了抢她，跟治疗系差点打起来，这事你知道吧？”
“知道。太夸张了，治疗系不可能跟任何体系打架。”
“曹秀清呢，你们有联系吗？”
“有。经常联系，她有一直八哥，是我给的。你如果有急事找我，可以通过她。”
“不用。我想我能直接跟你联系。”
“直接联系？在银城堡吗？”
“是啊。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怕引起别人注意对不对？放心，试验成功，你已经不需要担心了。”
“成功了。什么实验？”
金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沐南枝拉着他闲扯了一大堆闲话，然后就成功了。
“是啊。你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吗？”
“没有啊——你没开口！”
金乐注意到了，一直在跟沐南枝对话，可是沐南枝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没再张口。顿时觉得有点诡异，可是他明明听到了沐南枝的声音。
这是什么神奇秘法？
看着金乐不解的眼神，沐南枝再次开口：“这就是我的试验，精神联系。”
“不对啊。之前不是联系过吗，我怎么没察觉到。”
“因为之前我还没把解码系统传给你啊。”
“什么解码系统？”
“无线电知道吗？我模仿无线电操作系统，给我们可以共同的精神力量进行了编码……”
沐南枝解释了一番，金乐觉得自己听懂了，但不太确定。按他的理解，沐南枝可以跟金乐进行精神联系，她将精神波动进行了编码，每一个不同的波动，就代表不同的字符，而编码就在她刚才跟金乐说废话的时候，传递给了金乐。说话的同时，她的声音跟精神震动一一对应在金乐的本命卡上产生了等价的意识。于是最后当她不在说话，紧紧传递意识的时候，金乐还能‘听’见她的声音，那是因为金乐的大脑欺骗了金乐的听觉。或者说她绕过了听觉系统，将信息直接传递给了大脑，只是刚才的编码是声音码，所以大脑破译成了声音。
“这就是你在制卡师协会学到的本事？”
金乐目瞪口呆，很神奇，但好像没多大用。也不是完全没用，偷偷传递个信息之类的，还是很方便的。只是不具备太强大的能力，因为精神联系是有空间限制的，距离太远，根本接收不到。金乐的精神现在释放出去最多笼罩一公里，意味着这个传递的距离也就一公里，连无线电都比不上。
“嗯。是我自己偶尔从无线电原理中得到的灵感，尝试了一下，觉得可行。只是一直没机会找你试试。”
“你在制卡师协会搞这种东西合适吗？”
一直听说她很忙的。
沐南枝无所谓道：“其实制卡师协会做的工作，大多数都是这种无聊的研究。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好玩。但玩着玩着，可能就会有大突破。”
“除了传递声音，还能传递什么？”
“理论上能传递任何信息，包括复杂的感情。但感情太复杂了，编码工作太困难，我没有时间尝试。”
金乐还是不太理解：“为什么通过本命卡可以做到这些？”
“那你以为本命卡是什么？”
“当然是由精神意识具现出来的特殊存在了。”
“你真的认为本命卡是一种存在吗？”
“不是吗？”
“那它存在于哪里？”
“意识中。”
“还不错，我还以为你会告诉我在脑子里。其实本命卡是否真的存在没有意义，在我看来，本命卡不过是一种意识活动，意识认为它存在它就存在，意识认为它不存在，它就不存在。”
本命卡还变成量子卡了，金乐腹诽着，但不敢小瞧沐南枝的认识，因为她所在的制卡师群体，是对卡牌体系理解最深的一个体系。
认真听沐南枝继续解释：“所以早期人们的理解也没错，本命卡其实就在脑子里，因为意识活动是依托于大脑进行的。或者说本命卡就是大脑认识事物的一种工具，被我们自己塑造于大脑最深层意识活动中的工具。所以本命卡的活动，本质上也是大脑活动。”
半懂不懂，也不敢问。
装模作样道：“明白了。所以你们制卡师就是一群纯研究高深理论的？”
沐南枝叹道：“我可以解释，但你未必听得懂。所以你就这么肤浅理解好了，我们都省事。”
这小丫头片子，说气话来，还是这么咄咄逼人。
金乐咬了咬牙：“那你就解释一下，看我听不听得懂。”
小丫头叹息一声：“算了。我给你演示一下吧。”
说着她伸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圆。
“圆？”
“不，是欧拉公式。”
露怯了，金乐不敢再说。
只见沐南枝以圆心为中心，画出了坐标系，坐标系上画出曲线，曲线又展开三维，圆形扩展成了球形。各种不断变化的曲线在她手上变换，一开始她只画了聊聊几笔，后来这些图形都是自发转换。
每一种变换沐南枝都解释一下：“泰勒公式，麦克劳林公式，海森堡矩阵，狄拉克方程……”
复杂的变换，陌生的名词，金乐只剩下伴随着‘嗯嗯’声的频频点头。
看完之后，冷静的点点头：“不错。看来你在制卡师协会学到了不少东西，再接再厉，不要给我们培训班丢脸。”
“是的，好哒，校长。”
沐南枝很一脸嫌弃的样子，让金乐很郁闷。
金乐回想起刚才看见的无数图形变化，突然悟了：“你这什么眼神，瞧不起校长我？哼，你不过就展示了一些卡纹而已，真当校长我看不懂？”
“咦？”
沐南枝有点惊讶。
“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其实我展示的意思是，这个世界所有的奥秘，其实就是数学，你看到的一切，都是一次傅里叶展开。”
金乐认可了她的说法，因为他也无法确定这丫头是在敷衍他，还是又一次炫技，聊两句是他的极限了，第三句肯定露馅。
好在这时候南先生和徐先生都回来了，南先生黑着脸，显然没得到好的结果。
金乐就开心了，热情的邀请他们坐下说话，开始泡茶发烟。
两个老头很不满意，抱怨中，金乐大概知道了情况，不是南先生看不上学生，就是学生看不上他。
沐南枝无聊的坐在一边，在意识中跟金乐沟通着。
“这老头这么急着找学生干什么？”
“你不知道。跟我老师一样，这位南先生也是一位副会长，一个学派的代表人物。没有传人，他一辈子的研究就要消失了。”
“也是副会长。对了，你们的会长是谁啊，我真没听说过。”
“会长？没有会长啊！就只有十个副会长。”
“为什么没有会长？”
“不为什么啊，因为谁都不服谁。尤其是三老头，葛大师，南先生和我老师，他们三是学术权威，其他副会长都是凑数的，压根不在一个级别上。”
“因为谁都不服谁，所以就不选副会长？那平时怎么管理啊？”
“谁能管理谁啊，都是各自坐研究。日常事务的话，有管理处，制卡师平时不怎么跟管理处打交道，除非去要钱的时候。”
“既然不管理，那副会长有什么意义？”
“没有意义啊。就是个头衔，只有他们三是公认的，其他都是自封的，在他们的小圈子里自称副会长。这是一种学术认可，必须有足够硬的学术成绩才敢自封副会长。至于会长，没人敢自称，听说是要留给一位彻底解决宇宙奥秘的人。他们自称副会长，是因为都觉得他们距离彻底解决宇宙奥秘只差一步。”
正在意识中偷偷跟沐南枝沟通时，两个老头突然一惊一乍。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南先生跳了起来，因为徐凤雏不怀好意的建议他，既然那些年长的孩子不懂他的理论，为什么不直接从一个蒙童中找个传人，从零开始，将他彻底培养起来。
南先生直接跑了出去，门外的几个老师立刻跟上。徐凤雏阴险的笑着也跟了出去，大有看热闹的意思。
沐南枝叹了口气，好像这种事她常见。
金乐问道：“他们经常这样？”
“嗯。”
“这都是群什么人啊！”
“一群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