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咕咚。”两声，方晓放下喝干了的矿泉水瓶子。
    没办法，派出所中午给的面包太干了，再加上天气又热，这才让方晓连喝了两瓶水。
    “方老师，再来一瓶不？”
    老房到底没敢把方晓再带回小黑屋，免得一出去就又被那群疯狂的记者给围上。
    中午他和方晓一样，也啃得的是干面包。
    可看着方晓把一块干面包吃的津津有味的模样，这让老房有点怀疑人生，他都忍不住拿着自己的面包袋儿看了好几眼。
    没错啊！
    就是这面包，难吃的要死，别说他们自己了，就是拘留的嫌疑人都不带爱吃的，这位怎么就吃的这么香呢？
    老房百思不得其解，同时心里对方晓也更加的佩服了。
    “嘭”的一声，审讯室的门又又又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哐”的一声，撞在了背面的白墙上。
    “卧槽！”完全没有准备的老房，被这动静吓得一个机灵，手里的矿泉水直接洒了一身。
    怀着怒气扭头一看，老房只能无奈的在心里骂了一句“倒霉”。
    “所长，您来了？咱们是不是给方老师放了？”
    “放？放个屁！”
    张所冷着脸走进屋里，“咚”的一声，把茶杯蹲在了桌子上，眼睛一眯，扫了方晓一眼直接开口道，“方晓，说吧，是谁让你造谣毁谤人民警察的？”
    “噗~~~”
    听见这话，老房一个没忍住，直接把刚喝了一口的矿泉水全喷了出去。
    对面方晓也是直接听懵了。
    什么情况？
    这家伙又是来哪一出？
    刚才没有被当场释放，方晓心里也有数，知道这位张所恐怕还是得闹点幺蛾子，不能轻易的把他放了。
    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这是没罪名了，硬要给哥们儿安一个罪名？
    想到这里，方晓忍不住冷笑反问道，“张所，您大中午的喝假酒了？还是刘全章附身了，怎么章口就来？”
    方晓的反问反倒把张所弄得一愣，但他也没放在心上，揭开茶杯老神在在的喝了一口，镇定道，“方晓，我现在通知你，你因为造谣生事，毁谤人民警察被正式拘留了！”
    “我造谣毁谤什么了？还正式拘留，相关拘留文件你拿我看看！”反正早脸早就撕破了，方晓也没惯着他，同样伸手在前面的桌子上一拍，怒道，“张所，您要在这么胡乱给我扣帽子，安罪名，我也是可以去法院起诉你诽谤的！”
    “我安罪名？我扣帽子？”
    张所眼睛一眯没再去说居留证的事儿，而是一改上午的惶恐与颓势，十分有底气的道，“就你写的那两首诗，我说你是造谣污蔑毁谤那都是轻的！”
    “嘭”的又拍了一下桌子，张所的气势提的比方晓还高，“我劝你赶紧老实交代，你是怎么故意的写这两首诗，用这两首诗污蔑人民警察的！说！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干的！”
    得！
    又是这个问题，就这两句话的功夫，方晓算是全明白了，眼前这位张所长这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呢。
    老房能干这么多年的民警，基本的眼力他还是有的。
    他虽然不知道上午还满脸惶恐的张所，现在为什么重新变的底气十足，但他知道现在张所又把这个之前问过了的问题，重新扯出来，恐怕除了扣帽子之外，就是为了多把方晓拘在所里几天。
    老房不知道张所为什么要这么干，为什么敢这么干，但他知道，他如果再这么傻乎乎的跟着张所一条道走到黑，那很大概率他得先完了……
    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老房心里一合计，得，我也别打报告了，直接溜吧，这事情谁爱来谁来，反正我不来了。
    心里想着，他就挪到了门口，悄悄伸手把门拉开一条缝，想要趁着机会溜走再说。
    可他刚一开门，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人，抬着手好像是要敲门。
    是小黄警官。
    “啊！小黄你来的正好，我肚子不得劲儿，得去上个厕所，你进去搭把手！”
    老房反应很快，小黄警官不明所以，点了点头走进了审讯室。
    扫了一眼门口，张所没去管老房，而是看着方晓道，“小子，你现在就给我说说，你诗里的刺刀、皮鞭、魔鬼、狗洞都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你是怎么用他们来污蔑人民警察的！”
    张所说这话的本意，是想要试试能不能用话术把方晓绕进去，万一他忽悠成功了呢？
    就算不能，这审讯记录一归档，那造谣污蔑从疑的情况也是可以定下来的。
    到时候，当然可以借着调查的名头，完成“大领导”交代的任务。
    可不知道怎么滴，一说到这几个词汇，说到上午的事情，这让张所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之前安长峰说的话，以及外界汹涌的舆论。
    然后，他心里就没来由的一慌。
    门口，小黄刚走进来，张所的话也让他想起了两天因为方晓的这两首诗遭的罪，于是各个心里都忍不住的怒火腾升。
    彼此影响之下，就俩声音也不由的提高了好几度。
    门口，原本准备脚底抹油的老房听见动静，心里没来由的有点不放心，思考了半天，纠结着转身把脑袋凑到了窗户上。
    可方晓压根没有理会满脸怒火的两人，他也想明白了，这俩人就是得了指示，跟自己在这儿胡搅蛮缠呢。
    这时候，无论他怎么回答，恐怕对方都会强行给他扣上帽子，再给他拘留几天。
    既然这样，那他还说什么？
    不如留点力气，找个机会再给他来上一下狠的！
    反正他诗多得是，他就不信了，张所背后的人就能有那么大的能量，不顾全社会的舆论，就硬要把他冤枉死？
    不能够！
    在方晓朴素的认知里，在华夏，黑恶势力从来都不能一手遮天！
    眼看方晓连眼皮抬都不抬一下，小黄警官心里那把火“腾”的一下就烧了起来。
    他原本只是想过来看看情况，是不是真要放了这小子。
    但现在看他舅舅的模样，这事情显然是还没完，甚至又出现了转机？
    小黄才毕业了没多久，哪有老房的眼力见啊，再看着屋里没外人，盛怒之下脑子一热，大步走到方晓跟前，想也没想，抡圆了胳膊，一巴掌就朝着方晓的脸上扇了过去，同时嘴里怒道，“你他娘的给我老实交代！”
    方晓正跟那儿一边假寐一边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呢，猛地眼角余光就瞥见一个巴掌朝自己“呼”了过来，下意识的一侧脑袋，只感觉劲风扫过，虽然没打中他，但也刮的他耳膜隐隐作痛。
    “我草！”
    下意识的骂了一句，方晓应激反应式的一抬手就给小黄警官的手腕拿住了，然后本能的稍微用力一扭，小黄警官顿时就疼的五官扭曲，张嘴就“嗷嗷”叫了起来！
    “方晓！你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变故实在是太快了，张所甚至都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就看自己的外甥让方晓拿住了。
    他实在是没料到自己的外甥和方晓都这么大胆。
    身为警察一个敢真动手，而身为嫌疑人一个居然敢真还手？
    谁给他的胆子？
    反了天了他！
    盛怒之下，张所大吼一声，上前两步就要去帮助小黄警官。
    这会儿方晓也是回过神来了，先是一愣，紧接着冷笑着手上用力一推，小黄警官立刻就不由自主的朝着后面“蹬蹬蹬”的退了出去。
    好巧不巧，他正好撞在了赶过来的张所身上，撞得他一个趔趄，差点没直接摔到。
    方晓这一下的本意是证明自己的清白，意思是，“看见了吧？他先动手的，我没还手，就是自卫，给他推开了。”
    可被撞得七荤八素，火气全都给撞出来了的张所哪会这样想？
    反了！
    反了天了！
    这小子太目无王法了！
    袭警！
    这绝对是袭警！
    “小黄！给他上铐子！”盛怒之下，张所吼了一声，转头一步就跨到了桌子后面，一把拉开抽屉，直接从里面拿出了一件警械。
    那是一把伸缩警棍，放在审讯室里，是以防有凶残的嫌疑人不配合，暴力反抗，以备不时之需。
    而凶残的嫌疑人？
    谁能有方晓这孙子凶残？
    他都敢打警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