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就像没听见一样，浑身比棺材板还硬，人高马大的离开餐桌座椅，在众人紧盯的视线中，僵尸一样走向了林德贵。
江应星看看掌心笔的碎屑，即便那碎屑有很多锋利尖刺，也没伤害自己半分。
江应星：“笔碎了，冯维维离开了笔，现在可能附在张哥身上。”
她扭头看过去。
林德贵还在地上转圈磕头，完全不知道张伟已经站在他旁边。
林德贵就像个虾子一样弓着身子，浑身发抖。
张伟抽出军用三棱刺，突然从他头顶狠狠刺下！
“啊——”
有人被吓到一声尖叫。
林德贵条件反射的抬头看去，却见到银光忽闪，张伟逆着光的脸，尽是凶狠仇恨。
林德贵尖叫一声，用出了毕生最快的速度滚开，一边在餐厅里跑一边叫嚷：“救命！救命啊！！张哥你干什么！不对……你是冯维维！你能附到我身上，也能附到张哥身上！冯维维我求你了，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
“凭什么！”张伟在后面紧跟，嘴里发出了冯维维的声音，“我饶了你，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了吗？我就能活过来了吗？他们就不知道我身上发生的事情了吗！林德贵！我要你死！！”
尖锐的嗓音像是鹰啸一样，狂喊中头顶灯泡啪啪碎裂。
“啊——”
“冯维维发飙了！”
“别殃及到我们啊！”
众人疯狂乱跑。
江应星被祝奇正摁住脑袋，两个人一起躲在桌子底下，毛然也钻进来。
灯全碎了，原本明亮的餐厅现在昏暗无比，只有墙边的指示灯还亮着，散发出一点绿油油的光芒。
昏暗中，江应星听见林德贵似乎被张伟摁住了，军用三棱刺不断穿透皮肉的声音频频响起。
林德贵的惨叫也越发血气，他拼命挣扎着，想让大家救救他。
“疯了吧？”
“谁敢去？”
“冯维维现在是鬼啊！他妈的多狠啊！谁不要命了去救你！”
“你自己惹的祸自己承担！别连累我们！”
“要不是知道是冯维维，我们现在都差点被头发勒死了！”
“本来也没什么事，就你最贱！非要说冯维维的遭遇！不弄死你弄死谁？！”
一道道气愤的嗓门，盖过了林德贵的求助声。
他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归于死寂。
张伟僵硬的脚步声向人群靠近而来，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火烧身。
血腥气，屎尿失禁味和内脏恶臭味乍然扑进江应星鼻腔里，张伟停在了桌子旁边。
‘冯维维’：“江应星，毛然，祝奇正。”
江应星默了默，推开祝奇正从桌子底下站起来，与黑暗中高大的轮廓对视。
祝奇正和毛然也出来了。
冯维维哭诉道：“我……要跟你们道歉。”
江应星抿抿干裂的唇：“你已经道过歉了。”
冯维维继续哭：“我以前在意的东西，死了之后突然发现没有那么重要了，要是我早有这种觉悟该多好啊……”
毛然咂咂舌，真想说一句，你都死了还能想这些干什么呢？
祝奇正掐着腰：“你打算一直在这留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祝奇正说话的时候，江应星明显看见张伟的脑袋很快撇开了。
不过太黑，看不见他的表情和眼神，不知道动机还是什么。
冯维维：“不，我现在已经成为了废弃工厂里的固定怪物，就像庞思龙他们会永远留在沣水镇医院里一样。”
祝奇正：“那你什么时候走？”
冯维维：“……仇报完了，很快就走。”
祝奇正语气轻松，但听起来像是咄咄逼人。
江应星悄悄拉拉他袖子，这人胆子再大，目前面对的是一个怨气深重的鬼魂。
‘冯维维’忽然抬头道：“江应星，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你跟我过来。”
张伟转头就离开，江应星顿了顿跟上去，祝奇正很快也跟上来了。
听见祝奇正的脚步声，‘冯维维’回头有些为难道：“这件事，我只能跟江应星一个人说。”
祝奇正努努嘴：“不行，你伤害小江怎么办？”
冯维维：“……你可以跟在能看见我们的位置。”
江应星觉得冯维维不会伤害自己，扭头嘱咐祝奇正：“放心吧。”
之后两人下了楼梯。
楼梯上是有灯光的，当张伟的身体进入光源的那一刻，江应星才看清——
张伟虽然全身黑衣，但现在浑身都被血液浸湿，裤脚都在滴着血迹，每走一步就留下一个血脚印，他肩头还挂着微不可闻的碎肉肉末。
虽然觉得冯维维不会伤害自己，但也不能走太远。
到了二楼，江应星便打住脚步，并时刻准备着用复活卡：“就在这说吧。”
‘冯维维’转过身来，张伟那张十恶不赦的脸，现在有着冯维维女孩子家习惯的小表情，看起来很违和。
冯维维：“江应星，你不要相信田甜，我知道田甜太会骗人了，你跟她关系要好，一定也是被她骗了。”
江应星沉默片刻：“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冯维维咬住嘴唇，满脸痛恨：“因为，我就是被她洗脑了，才去毛遂自荐复活刘美玲！”
果然是这样。
江应星眼睛抬起，眸底全是冷意。
田甜才十七岁，那么小的身体里，究竟还藏着多少邪恶的心灵？
冯维维完全没看懂江应星的表情，继续道：“你也知道，我就是个做家政的……算了，不提这个，我知道你跟她关系好，你可能不会相信我的话，但我的话你一定要记在心上，别回头被田甜害了。”
江应星没说自己知道田甜的本来面目，也没说不知道，只给了一个中庸的答案：“我知道了，谢谢你。”
见江应星没多大反应，冯维维还以为江应星没听见去，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有，这个中转空间，有一个……”
她突然打住，看向上方。
江应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楼梯扶手上探出一颗红红的脑瓜。
祝奇正咧着嘴笑嘻嘻的，露出一口洁白贝齿，即便是这个角度，端正俊美的五官都无可挑剔，就是语气傻了些。
祝奇正：“还没聊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