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亲自出手，他的确不会死。”
    初雪望着阿英，一字一句回答得干脆。
    除了阿英，这句话让我和蛇千澈都有些意外。
    阿忘更是眼神诧异的望向初雪。
    阿英微微一怔，旋即仰头“咕咕咕”狂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两道殷红的血泪顺着她的脸颊滑了下来。
    “夫君啊夫君，即便临死之前，你也一再嘱咐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要好好尊婆婆为师。”
    阿英仰头望着石顶，似乎那里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影一般，歇斯底里的哭喊道：
    “可见你错了。
    你敬她尊她，可她明明能救你性命，却不肯出手。
    众妖无一不夸神女婆婆仁慈心善，可她的心善不过都是沽名钓誉骗我们追随而已。
    夫君，你让我如何不恨哪！”
    喊完，阿英的身体突然肉眼可见的鼓胀了起来。
    不过是瞬间的功夫，那具已经没什么生机的躯体，竟鼓胀得如球一般。
    我心中一沉。
    她竟想要引爆自己的内丹，让我们所有人都替她陪葬。
    阿英的修为不低，自爆内丹引发的冲击力不啻于一枚炸弹的威力。
    别说这座山洞会彻底塌掉，大概除了初雪，我、蛇千澈和阿忘都会被爆成齑粉。
    “婆婆，您赶紧带着罗忆姑娘和千澈兄弟出去。”
    阿忘一边说着，一边扑到阿英的身上，用自身灵力压制着阿英内丹自爆的速度。
    初雪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是站在原处静静的望着面色已经狰狞的阿英。
    我也没有离开，默念口诀，将驱魔刀祭了出来。
    “阿英，你我师徒一场，相伴了近千年，没想到，最终会以这种方式结束。”
    初雪有些痛惜的开口，抬手间，银光闪过，一根银针如电光一般没入了阿英的眉心。
    我也同时出手，驱魔刀嗡鸣着飞了出去，避开扑在阿英身上的阿忘，以极其巧妙的角度在阿英侧腰处划开一道口子。
    只听得“噗噗”两声，两股强劲的青黑色灵气自阿英眉心和侧腰处洪水一般泄了出来。
    她鼓胀的身体也如同泄了气的气球一般，迅速干瘪枯瘦下去。
    驱魔刀旋转着回到我手中，初雪扭头望向我，相视一笑。
    眼中是除了诧异，还有赞许。
    阿忘怔愣着站起身，望着灵气疯狂外泄的阿英轻轻叹了口气道：“阿英，你这又是何必呢？
    自毁内丹，你便连最后的生路也毁掉了。
    你犯下如此大错，婆婆没有伤你性命，其实是想要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我不需要。”
    阿英粗暴的打断阿忘的话：“自从夫君死后，我便已经生了死志。
    若非恨意支撑着我，我早就已经随他去了。
    可惜我没本事，几百年过去了，我却依旧连她那个废物儿子都杀不了。
    我到底没能替我的夫君报仇，他死的时候连一缕灵识都没有留下。”
    阿英说到这里，绝望的“呜呜”哭了起来。
    “阿英——”
    阿忘抬手，搭在阿英的肩膀上，再次轻声开口道：
    “若不是婆婆出手相助，你丈夫连那最后三百年时光都没有。
    相救是情分，不救是本分。
    更何况，你既已跟着婆婆学天医术，你自己的丈夫，自然得由你自己来救。
    你不能……”
    阿英使出最后的力气一把甩开阿忘的手。
    “她救我夫君，不过是想利用我夫君当成她研究天医术的试验品！”
    阿英止住哭声，抬头望着阿忘冷笑道：“更何况，你这种蠢货，也没有资格对我说什么！
    你多可悲啊，你的丈夫明明死于她手。
    你不仅从不思替夫君报仇，反而尊她为师，处处对她言听计从。
    全然忘了，是她让你没有了家庭，是你最大的仇人！”
    阿忘望着阿英，眼中露出痛苦的神色。
    她朝后退开几步，缓缓摇头道：“不，我的情况跟你不一样。
    我的夫君，作孽太多，那是他自己的报应。”
    “报应？”
    阿英继续冷笑：“报应到底是什么？
    你夫君抢食其他妖物内丹，只是想要更强的修为。
    弱肉强食，成王败寇，咱们雪山历来如此。
    数千年来，哪一位最后得道的妖，手上没曾沾染其他族类的血？
    风之女神和山神都默许了，也从不插手。
    凭什么她一个外来的妖，就要随意改变咱们玉龙雪山的规则？
    不过就是仗着她的灵力比风之女神还要强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