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答应啊—”南乔语调拖长，思索了半天，最终就摊摊手，“那我好像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和你继续熬了—”
    南乔把头往下低了下，不再抵着厉承章的额头了，而是把脑袋埋进他的颈窝。
    随着她的动作，温热的鼻息撒在颈间的皮肤上，带来若有似无的痒，像是羽毛轻轻划过，厉承章忍不住微微缩瑟了一下。
    “学历高，长的好，身材也不错…”王婆卖瓜似的，南乔把自己的优点列了个遍。
    虽然她觉得她的优秀，仅凭语言，是绝对无法全部描述出来的。
    “厉先生，我这么一个优秀的人摆在你面前，你就真的不心动？”
    厉承章默默听着，每听一句，心里就软一分。
    现在听到南乔这一句问，心里更是噗嗤一声笑。
    不心动，怎么可能？
    亲都亲过了，她现在人都还在自己怀里呢，要说不动心，肯定是假的。
    若是真的没感觉，他一开始直接拿钱感谢就好，何必还要约人出来吃饭，岂不是自找麻烦？
    既然早就心动了的话，想想也是没有必要在这里纠缠。
    “南乔，我…”
    “不准说我们试试之类的话，我可不去当什么鱼塘的塘主。”南乔赶紧打断厉承章，食指轻轻在他胸口戳了戳，“答应就是答应。”
    在她这里，可没有试用期。
    “呃…”
    厉承章颇有些哭笑不得，言情小说看多了吧，他又不是什么真霸总，哪里来的鱼塘？
    虽然，他刚才的确也是想说尝试之类的话，但既然南乔不喜欢的话——
    他嘴角一翘，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笑得真真切切。
    “那，南乔，我们在一起吧。”
    南乔重新抬起头，眸子亮亮的—
    看起来，就像是看见了小鱼干的猫咪。
    “好。”
    无言的沉寂，只剩下交汇的眼神，渐渐灼热。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等回神之时，本就所剩无几的距离已经再次归到零点。
    手搭在肩上，人靠在怀里。
    唇和齿相互依偎着，拥抱着。
    多巴胺疯狂的分泌，无声的海浪在脑海里一波波冲刷，纠缠，热烈狂舞，头晕目眩，意乱情迷。
    或许只有一分钟，又或者已经过去十分钟，今夕是何年，无人在意，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彼此。
    总算分开，厉承章轻轻握住南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他的腰部的手，移到身前，温柔地在她指尖吻了一下。
    “不可以再向下了…”会出事的。
    他的声音里还染着欲色弥漫的沙哑，略微颤抖。
    “真是不可以跟我上去吗？”南乔看他，撒娇似的。
    在厉承章看不见的地方，南乔另一只手紧紧攥成拳头，手上的青筋，隐隐约约鼓起。
    厉承章的眼里溢出一点温柔的笑，星星点点，突兀又融洽地夹在一片深沉的欲望之中。
    “我们可才认识三天—”
    “已经够快了。”
    厉承章活了三十年，从来没有想过哪一天他会和只认识三天的人吻到难舍难分。
    实在是疯狂，但又让人忍不住沉迷。
    “南乔，别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良久—
    南乔握紧的手缓缓松开，虽然有些可惜，但，说的也对。
    来日方长。
    “好。”
    “时间很晚了，快上去吧。”厉承章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点半多了。
    不知不觉中，他们都在这里待了半个多小时了，这要是在大马路上，估计早就要被贴罚单了。
    “嗯。”南乔点点头，从厉承章的怀里起来，回到副驾驶，逼仄的空间这才稍微畅快一点。
    “你别下车了。”
    厉承章要动作的手止在了原地，最终没再动了。
    车门打开，外面的凉风吹进来一瞬，紧接着又被关上。
    温度陡然降下来，南乔满身的欲念才将将歇散，有些昏沉的脑袋，这也才清明起来。
    南乔呼了一口气，冲着厉承章挥挥手，转身向楼道里走去，厉承章一直盯着南乔，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
    南乔回到家，换鞋进屋后，走到窗户边，掏出手机：我到家了，你也快回去吧。
    停在楼下的车的前照灯亮了起来，这才缓缓启动，离开了。
    南乔：晚安。
    二十分钟后—
    老婆：晚安。
    ******
    但事实上证明，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早。
    来日方长是没错，但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是，两个人都忽略了彼此的职业。
    这样一来，情况就不好说了。
    一个是医生，一个是上市公司的总裁，没有一个人的职业是悠闲的，一天天忙得昏天暗地的，别说见面了，两人甚至连聊天都很少能凑到一块去。
    时常是是一方发一句，隔上好几个小时，另外一边才能回一句，就仿佛两人生活在不同的国度似的，隔着不知道多少时差。
    可实际上，两个人的家，甚至都只隔了不足十五公里罢了。
    也只有午餐时间或者是已经到了深夜了，才能同频率地说聊一会儿天。
    南乔：…
    确定关系多日，但见面的次数，廖廖数几，掰着手指头就能收过来。
    这个恋爱谈的呦，实在是费劲。
    不过这样一来，有些见面也就猝不及防了。
    晚上，南乔正在抱着电脑改论文呢，666却突然叫了起来：“宿主，宿主，你老婆来医院了！”
    “嗯？”南乔打字的手一顿，眉头瞬间拧紧了，“他大晚上来医院干什么？”
    “出什么事了？”
    “厉承章没有事，是他的妈妈…”晕倒了。
    还不等666说完，电话就突然响了起来。
    是属于厉承章的专属铃声。
    南乔按下接听键，厉承章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带着浓浓的疲惫感：
    “南乔，你今晚上是不是值班，我现在，在急诊这边…”
    “我马上过去，你等我一会儿。”
    “…嗯，那我先挂了。”
    “好。”
    那边厉承章的电话挂断，南乔赶紧又打了个电话出去：“张医生，我这边突然有点急事，麻烦你帮我顶一下，换我轮下半夜。”
    “行。”那边答应的很爽快，上半夜可比下半夜舒服多了，没什么好不答应的，“那南医生你去忙吧。”
    电话挂断，南乔把电脑合上，放到休息室的桌子上，穿好鞋子就疾步往外走。
    走了几步，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扭过头来，从衣架上拿了件衣服，这才又快步走了出去。
    急诊部和南乔的休息室不在同一层。
    即便南乔已经走得很快了，也要将近五分钟，南乔才来到急诊这边。
    晚上的急诊部并没有多少人，一眼，南乔就看到了坐在急诊室外面的厉承章。
    他的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双腿叉开，手肘撑在膝盖上，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不用看，南乔就知道厉承章的面色肯定不好看，毕竟，他连脏都顾不上了，就这样直接坐在了医院的椅子上。
    南乔的脚步慢下来，走到厉承章的跟前，在他身上打量了一下。
    果然不出她所料，的确是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
    南乔无奈叹了一口气，都入冬了，还穿单衣，真是不怕感冒，南乔把衣服披在厉承章的身上，微微整理了一下，给他拢好。
    “我的大衣，你应该能穿。”
    她的身高和厉承章差了还不到十厘米，大衣又是宽松的类型，他穿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肩上一重，身前也落了一层阴影，厉承章这才恍惚感受到南乔的靠近，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把头抬起来，仰头看着南乔。
    他的表情有些无力，脸色发白，眼睛里还铺着一层红血丝。
    “南乔…”
    厉承章开口叫了南乔一声，声音沙哑。
    南乔抿了抿唇，心底有些酸涩，想了想，向后退了一步，屈膝蹲了下来，换成她仰视厉承章。
    南乔把手扶到厉承章的膝上，握住他冰凉的手：“我在呢。”
    手上的温暖传遍四肢百骸，厉承章心尖一麻，本来有些发凉的身体，因为南乔，骤然间回了几分暖意。
    厉承章也回握住南乔的手，叹了口气，主动开始交代：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我妈身体一直还算不错，突然发生了这种事，我有点被吓到了罢了。”
    “那阿姨…”
    厉承章摇摇头：
    “没什么大问题，呼吸性碱中毒，现在在里面输液。”
    听厉承章这么说，南乔也松了一口气。
    确实不是什么大问题。
    呼吸性碱中毒突然发作起来，症状确实有些吓人，不过还算是比较好缓解，不严重的话，一般来说，套个塑料袋就好了。
    “这个问题确实不算严重，也挺常见的，缓过去就好了，不用太担心阿姨。”
    南乔轻声安慰着厉承章，说到这里，又嘱咐了一句：
    “不过也要注意一下，别让阿姨再有什么剧烈的情绪波动，很容易复发。”
    “我知道的。”
    南乔沉默了几秒，“你介意我问一下原因吗？”
    “不介意，本来也就没有什么好瞒的。”厉承章说着，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还是为了我爸那个私生子。”
    “准确来说，是因为继承权的问题。”
    厉家混到现在这个位置，厉承章的妈妈在其中出了不少的力。
    私生子出现后，没几天，离婚协议早就拟好了，但拖到现在却一直没有正式离婚，其原因也就是财产分配到现在都没有协商好。
    厉承章的妈妈已经彻底对他爸爸失望了，那该计较的问题，就应该计较起来了。
    所以，离婚可以，但是财产绝对不可以让，哪怕厉承章看不上，她奋斗了半辈子得到的东西，就算是毁掉，也绝对不可能留给一个私生子。
    但偏偏，厉承章的爸爸倒是铁了心似的，不知道被关了什么迷魂药，正经的儿子不愿意给，非要把继承权留给那个私生子。
    她们已经为了这件事情吵了无数遍，始终没有吵出个结果。
    今天晚上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在吵，不知道说到了什么，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就直接晕过去了。
    想起来，厉承章还有些后怕，手脚都发凉。
    幸好今天晚上他突发奇想回去了他妈妈的家，还特地去书房看了一眼。
    不然，都快晚上11点了，保姆之类都回家休息了，还真不一定能发现的了。
    南乔静静地听着：
    “那这个继承权，你现在想要吗？”
    “本来其实不想的，”他爸一直在忙着花天酒地，大部分的事情都是他妈妈处理的。
    私生子冒出来后，他妈妈虽然绝对不允许公司由私生子继承，但对公司的上心程度，确实远不如前了。
    而公司里有一大半的人都是他妈妈那边的，老板都不在乎了，员工自然也不会多卖力。
    于是，公司也就理所当然的开始走起了下坡路。
    厉承章现在有自己的公司要打理，实在没有时间再接管一个公司，而且，这个公司在日后还可能成为一个烂摊子。
    “但是现在，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去争一下。”哪怕得到的时候再毁掉也行。
    他想要啊—
    南乔眼睛里闪过一丝暗芒，紧接着，她勾起唇角冲着厉承章笑笑：
    “反正我都支持你的。”
    “你注意身体就好，别太累了。”
    “嗯。”厉承章点头应下，心里一暖。
    “对了，你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大概一晚上都要留在这里了，我妈还没有输完液，而且，她现在的情绪也还有一点不稳定，我放心不下。”
    南乔一皱眉头：“可是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而且，昨天晚上我们视频结束时都快到了一点了，你真正去睡觉的时候，都凌晨两点了吧？”
    “没关系的，之前的体检报告你不都看过了吗，我身体好着呢。”
    聊了一会后，厉承章也渐渐放松下来，现在也有了心情和南乔调侃几句。
    南乔却没有被厉承章的这几句话说服。
    “不行。”南乔严肃了脸色，“你去我的休息室睡一会儿，我在这里帮你盯着。”
    厉承章怔了一下：“不用了，我…”在这里就好。
    “嗯？”还不等厉承章说完，南乔威胁似的瞪了厉承章一眼。
    厉承章当即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