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么上道。
    皇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忍住赏了个暴栗。
    “见鬼的誓死守护，你要死了朕还难跟太妃交代，凡事以你与玉妃安危为重即可。”
    果郡王嬉笑一瞬，又恢复正经模样，白皙的脸上满是认真，“皇兄放心，臣弟定然好好照顾嫂嫂。”
    皇帝白了他一眼，“都多大了还没个正形，看来等事情解决了，朕必是要给你赐个福晋。”
    他说完不再看果郡王垮下来的脸。
    转头与玉姝对视。
    大拇指上被他转了又转的玉扳指此刻躺在手心，他替玉姝整理好鬓间碎发，而后道，“朕的玉扳指世间仅一枚，玉儿保存好，待朕来取。”
    “好。”
    玉姝强撑出一抹微笑，复被皇帝捏了捏脸收了回去。
    “不许笑得这样难看，一切都会好好的，朕安排果郡王跟着你也不过是怕万一，届时若真有什么动静朕怕自己时刻看顾你。”
    “是，皇上放心，臣妾不怕。”
    从圆明园回宫的，除了玉姝，便只剩下年答应。
    年答应到底涉嫌谋逆，需要押送进冷宫，便一道带了回来。
    其余嫔妃都被安排在圆明园内，有驻军守卫，不会有危险。
    此时年世兰从队伍末尾走到了前端。
    她有些恍惚地看着皇帝温情缱绻的模样。
    在脑海里回想皇上这样看她的样子。
    却恍如隔世。
    *
    “报！”
    “皇帝已经回宫了！”
    小厮跑进来通传，隆科多面色一肃，却也没有多少意外。
    若是皇帝真的毫无察觉。
    他才要后悔把局做得太繁琐了。
    他看向李朗鄂那海等人，吩咐道，“如今昏君已然回宫，计划有变，我等必要打起万分精神！”
    “兵队如何了？”
    “我办事您老放心！经受精英训练的那批早就分批入宫了，不少锦衣卫都被替换，而其他训练有素的队伍也都混入皇宫，换掉了大部分侍卫，剩下千人就等您与十四爷一声令下，届时别说刺杀，便是活擒那狗昏君也不在话下！哈哈哈哈！”
    鄂那海豪迈地将酒一饮而尽。
    看得隆科多又是一阵愤怒，一记眼神示意旁边伺候的小厮把酒端走。
    在圆明园这鄂那海就因为酒误了他的好事。
    如今万不能再纵着这厮肆意妄为！
    小厮吓得头皮一紧，立刻上前要去端走酒壶，却被鄂那海大手一拦，“怎么，隆科多大人连壶酒都舍不得吗！”
    隆科多皮笑肉不笑。
    “事关重大，还是不要饮酒误了十四爷的大业才好。”
    “哼！”
    鄂那海冷哼，将酒瓶子重重一摔。
    这回小厮也不用隆科多示意了，马不停蹄地捧着酒壶跑出去。
    其余几人眼观鼻鼻观心。
    李朗有心讲几句场面话缓和一下气氛，可惜两边都不给他脸，只好作罢。
    倒是向来不苟言笑的舒禄站起身，他作为十四爷的心腹，一向看重效率。
    “时候差不多了，两位大人请吧。”
    民间已经有了击鼓喊冤的群众，都在诉冤这一年半载妖妃母家丧尽天良的恶事。
    现在该他们请旨入宫施压了。
    *
    这头，皇帝刚踏进景仁宫，便闻到了浓重的药味，仿佛一道道无形的屏障，熏得人睁不开眼。
    原本景色适宜绿植花卉规整的景仁宫，竟然变得异常萧条。
    剪秋脸色蜡黄暗沉，眼下更是乌青一片。
    见到皇帝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连扑带跪地恳求，“皇上回来了！您快救救娘娘吧！”
    她涕泪横流。
    再无皇后身边一等宫女的风范。
    皇帝皱眉，径直往里面走。
    温实初也正巧从小厨房端着药出来，看见玉姝连忙行礼，“微臣参见皇上，参见玉妃娘娘。”
    “起来吧。”
    皇帝没有停留。
    他跟乌拉那拉氏到底是少年夫妻。
    便是一条养在身边数年的狗，终了之际亦会引人担心。
    这点情分他还是有的。
    “皇后。”
    看清楚床榻上形容消瘦的女人，皇帝怔了怔。
    瞬间明白过来，皇后是被太后当做弃子了。
    可笑皇后一生也算机关算尽。
    却被自己姑母和母家摆了一道。
    “这是怎么回事。”
    他询问的声音平淡。
    温实初则是对答如流，“回皇上，皇后娘娘这是中了蛇毒，可惜微臣服侍皇后娘娘的时日尚短，还不能确定是那种毒，不过微臣初来娘娘寝宫时嗅到一种奇香。”
    “而后微臣翻阅古籍，本是一无所获，碰巧微臣徒弟卫临在翻阅一本记载南亚美利加州日志的游记，其中有种长虫名为香蛇，无毒而周身异香，颇为奇特。”
    “微臣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配合汤药倒真从娘娘脉相中将隐藏在体内的蛇毒激发出来几分。”
    “朕记得狼桃亦是从此处而来。”皇帝颔首，“不过既然如你所言香蛇无毒，体内又怎会有蛇毒。”
    温实初叹了口气。
    “微臣本来还不确定，至少今日寅时发生一事，才让微臣断定娘娘体内是长虫毒素，那香蛇怕是用来引百蛇供毒的引子，因毒物长期需有香蛇作伴，故而也染上了异香。”
    寅时之事。
    皇帝冷笑。
    他刚踏进宫门，太后的人就来三申五令地请。
    这急不可待的样子，还真是跟当初把他交给佟额娘换前程的模样，不差分毫。
    “那抹香味浅淡，若非微臣来时娘娘正好毒发散出来些许，微臣又擅长嗅物，否则常人必然不能察觉出来。”
    “因事态紧急，微臣斗胆让皇后娘娘服下试错汤药，还请皇上责罚。”
    他将汤药交给剪秋。
    其实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根本不能找出解药。
    这些汤药不过是普通的解毒方子熬的。
    其中起效果的，是姝儿交给他的蛇毒丹。
    丹药分为四份，每日给皇后煎入一份，用来吊命。
    姝儿有意提拔他，拿捏了苏培盛与崔槿汐二人私情，加之恩威并施，将他提到了皇上面前。
    且太后和皇后蠢蠢欲动不是一日两日。
    早在姝儿翻动花园时，便察觉了不少钉子想要下手。
    便提前猜到了巫蛊陷害。
    这才将准备好的蛇毒丹交给了他。
    如姝儿所料，即便他暂时看不透皇后中的是哪几种蛇毒，蛇毒丹配方精妙，百毒相生相克，以毒攻毒格外有效。
    再配合他从体外针灸逼毒。
    皇后的状况似有好转。
    “朕罚了你，谁人给皇后看病。”
    太医院的太医除了章弥，其他人都被太后看管起来。
    若非温实初平日不显，又是个擅长妇科的，恐怕也进不得景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