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书如的目光从姜为乐一进殿就落到了她的身上。
二人目光相接，短暂地点头微笑了一下，姜为乐便跟着明知渊一起去了大殿上，她坐在明知渊的下座却也是无比尊贵的位置。
看着台下的人虚情假意地前来道贺，姜为乐觉得烦不胜烦却又无奈只能跟着明知渊一同举杯。
等到晚宴正式开始，从门口一溜烟地进来了许多舞者，姜为乐的目光便又落到了她们的身上。
这些姑娘身姿轻盈，跳得是真的好，姜为乐也渐渐的沉迷其中。
一舞毕，明知渊给了赏赐，下面的舞者领了赏，纷纷磕头感谢圣恩。
姜为乐觉得这样官方的场面有些无趣，眼神又飘到了郑书如的身上，但此刻郑书如却扭捏不安地望着她对面的男人。
姜为乐顺着视线望去，竟是贺祈安在座上。
贺祈安是前几日回来的，姜为乐只在他进宫时见了一面，后面也没有什么交集，想不到郑书如现在居然还对贺祈安念念不忘。也不知他们两个人何时才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这晚宴没什么看头，除了最开始的几个节目有些新奇外，剩下的舞曲看得姜为乐都快要打瞌睡了。
直到一阵铃铛声在殿内响起。
姜为乐只觉得头皮发麻，整个人一下子都僵硬了。
铃铛......这让她又想起了那一个个黑夜......
大殿内飘进一个脸戴薄纱，眉眼含情的舞姬。她的青丝如瀑，纤纤玉手微微翻动，长袖婉转，娇躯随着箫声纷飞，脚踝处的铜铃有节奏地摇响，一颦一笑都摄人心魄，水眸柳眉皆是万种风情。
霎时间，殿内的所有目光都被这美艳的舞姬勾了过去，却只有姜为乐一人捏紧了拳头，耳膜似被空气隔绝，殿内夸赞鼓掌的声音都听不见，只有那叮铃铃的铃铛声响一下又一下地撞进她的脑海中。
明知渊也察觉到了身边的人不太对劲，扭头望去看着姜为乐满脸惊恐便知她是回忆起了不好的事情。
男人招手让姜为乐来自己的身边，她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忤逆他，便僵直着身子颤颤地走到明知渊的身边，男人一把拉住她，姜为乐便顺势坐到了他的身旁。
“若是不舒服就先去养心殿，等晚宴结束我就回去，嗯？”男人的话像是一种魔咒又像是一种解脱。
她也不想再待在这里，今日的模样只怕惹得好些人笑话。
姜为乐点点头，往旁边一伸手，白洁便立马上前扶着她悄悄退了出去。
底下的人看宜妃娘娘面色苍白，却不知道其中的种种缘故，没有多说什么，话题便落到了场内的舞姬身上。
郑书如默默地看着姜为乐离去的背影，还以为她是瞧见殿内舞姬吃醋了，便赶忙起身追了出去。
“阿娘，殿内有些闷，我出去透透气。”郑书如小声说道。
姜为乐刚出来不久便听见身后有人在叫自己。
“宜妃娘娘，娘娘。”
她转过身来便瞧见郑书如站在后边，喘着气有些急躁，想来是跑着追上来的。
姜为乐暂缓了方才极度紧张的神经这才勉强露出微笑，道：“怎地许久不见，还瘦了这么多？”
郑书如腼腆地笑了笑：“许是冬日来太冷了，没有胃口所以便瘦了。”
“殿里头太闷，所以我就先走了。”姜为乐说。
郑书如盯着姜为乐的脸，道：“这殿内确实有些闷，娘娘可是身子不舒服？不若在外面走一走，也好透透气。”
姜为乐也不想回到那空荡荡的宫殿内，便点点头挽着郑书如的手一并走向了御花园。
“我们俩说来已经有许久未见了，怎地你都不进宫来陪陪我？明知我出不去，却也不进来陪我。”姜为乐娇笑着问道。
郑书如的笑意凝在脸上：“其实我......”
她说话有些纠结，想来是有难处。姜为乐屏退了宫人，拉着郑书如的手安慰道：“现在没人了，你尽管说吧。”
霎时间，郑书如的眼眶就红，还露出了几点晶莹：“前些日子阿爹阿娘想给我说亲，我不愿，所以就被阿爹关在了家里。”
闻言，姜为乐皱起柳眉，她沉思了片刻才试探地问道：“那贺公子......”
郑书如摇头：“到底是有缘无分。”
她等了他这么多年，如今却再也等不下去了。郑书如的情绪有些低落。
有缘无分，姜为乐听在心里不免有些为郑书如伤心，她拍了拍郑书如的手道：“无妨，若是没有缘分，只怕也不是良人。在这婚事上你一定要有自己的想法，这是一辈子的事情。”
姜为乐不懂这些高门大族里的弯弯绕绕，唯恐自己的好友被当成商品一样送去联姻。
郑书如点头，她早已因为这些事情被父亲关了禁闭，自是不愿轻易屈服的，今日入宫来参加宴会也是父母亲想让她来相看一下各家公子。
“不说这个了。”郑书如晃了晃脑袋又拉着姜为乐往深处走了几步，“我方才瞧见那宴会上的舞姬媚态百出，娘娘可千万别被气到了，万事都敌不过您的身子。”
姜为乐怔愣了片刻，没想到郑书如追出来竟是为了这件事。
她反拉着郑书如的手拍了拍以作慰藉：“无妨，他喜欢哪个宠幸哪个都不关我的事。”
反正姜为乐的心从来都没有在这皇宫里。
那个男人如此自私地把她留下来，若是又被其他的姑娘迷了心智，那姜为乐就更不可能留在这里了，她可不愿在这深宫里头当怨妇。
她要走，要离开。
她绝不会让一个男人绊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