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飞被杀那天……”
    周至又点了一根烟，狠狠的抽了一口，才说道：“那天早上，本来我和白若飞说好，一起去接雅丽。但他忽然接到一个电话，他告诉我，要去见一个朋友。当时我很疑惑，他在辽南竟然还有别的朋友……”
    周至说的很慢，很仔细。
    他发现白若飞当时的情绪，并不像是要去见朋友，而且见朋友也没必要带着配枪。
    白若飞是隶属于部里的侦查员，他有资格配枪的。
    周至问他去什么地方，白若飞说，地点应该是在市郊的一座废弃厂房，等今晚回来之后，他们再一起研究，如何潜入罗豪办公室的那个密室。
    “会不会有危险？我和你一起去吧，让贺雅丽自己坐车回来。”周至有些担心的说。
    白若飞摇头，自信的笑道：“不会有危险，我和那个朋友从小就认识，当初在国外执行任务的时候，黑帮的老巢我也能安然脱身，更何况是在国内。”
    周至还想要劝，白若飞却摆手说：“这件事你不要参与，见到那个朋友，对你没好处！而且我带着定位设备，如果真遇到危险，我会按照约定的方式，给你打电话。到时候你再来接应我。”
    最后白若飞还是一个人去了。
    周至也没有多想，他觉得白若飞是京城来的贵公子，无论是谁想动他都要掂量一下，能不能接得住白家的疯狂报复。
    随后他便去接贺雅丽，心情很不错！
    因为对他和白若飞这种，特种兵出身的人来说，潜入罗豪的办公室并不是什么难事，这个案子很快就会结束了。
    白若飞曾许诺过，只要案子破了，就会向部里给他报功劳。到时候别说辅警转正，就算是升职成所长，或者直接调到燕京工作，都极有可能。
    接到贺雅丽之后，周至还问她，喜欢去燕京，还是喜欢留在辽南市。
    可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了，是白若飞和他约好的信号！
    周至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立即从车里取出，定位工具，确定白若飞的位置。
    放下贺雅丽之后，他火急火燎的开车前往市郊那座废弃厂房，就在他刚刚开车到达那里的时候，枪声就传到了耳朵里！
    不是一枪，而是好几枪！
    特种兵出身的周至，立即就判断出，那并不是白若飞手枪的声音！
    他慌忙将车停在了隐蔽处，随后握着匕首便潜了过去……
    当他到达现场的时候，枪声已经完全消失，他看见几个人上了一辆豪华吉普车，扬长而去。
    除了这几个人，他还看见厂房里有一个站着的人，正在缓缓的抬起手中的枪，对准躺在地上，全身鲜血的白若飞。
    “是罗豪？”刘浮生问。
    周至深吸一口气，点头说：“是罗豪！他好像也很害怕，我能看到，他的手都在颤抖！后来我理解了他当时的感觉，人和人不一样，杀人和杀人也不一样。罗豪显然是知道白若飞的身份，虽然杀人都是死罪，但杀这样的大人物，会死的更彻底，只要被发现，他就彻底完了。”
    “你没有阻止？”刘浮生问。
    周至苦笑摇头：“来不及的，我距离罗豪至少几百米，手里也没有枪。当我刚开始冲刺的时候，他就扣动了扳机！随后他也发现了我，拎着枪向我走来！我只能跑，因为只要被他发现，我也会被一枪打死……”
    说这些话的时候，周至的表情仍旧心有余悸，那次他真的是死里逃生，罗豪虽然没经过专业训练，却是个十足的亡命徒，无论打架经验还有心理素质都很不错！
    刘浮生没有指责周至，在那种情况下，只要稍微有脑子的人，都会选择跑。
    白若飞被杀的过程很简单，身上的那些枪伤，应该是在场的每个人都有份，只有手上全都沾了血，才会建立真正的攻守同盟。
    至于罗豪那最后一枪，则是最致命的。
    因为罗豪是所有人之中，最不起眼的一个，最脏的活只能他来做。
    “上车说吧，天太冷了。”刘浮生扔掉烟头说，此时他和周至脚下的地面上，已经扔了好几个烟头。
    两人开门上车，刘浮生一边发动汽车，一边问：“白若飞查的，到底是什么案子？”
    周至说：“因为保密条例，他不能对我说太多，这是一桩国家机密情报泄露的案子！这条线索，是他之前去东南亚执行任务发现的！他和我说，对方的背景也很大，甚至手已经伸到了公安系统的内部，所以他只能秘密调查。”
    “白家人也不知道？”刘浮生问。
    周至摇头：“有一次他和我喝酒谈心，他告诉我，他家里人反对他做这个职业，觉得太危险，为此他还和他父亲发生过激烈的争吵。当时我也劝他，他什么都有了，又何必做这种玩命冲在最前面的事情？他却说，他就喜欢这种在生死边缘，游走的感觉……”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白若飞，还是太年轻了。”刘浮生淡淡说道。
    周至有些疑惑的看着刘浮生，似乎觉得，这句话从更加年轻的刘浮生嘴里说出来，有些违和。
    刘浮生笑道：“多谢你提供的这些信息，接下来我会带你回警局，以互殴的罪名，先拘留你两天，然后你把这件事忘了就行。”
    周至所掌握的情报有限，而且已经被吓破了胆，在刘浮生看来，完全没有之前想象中那么重要。
    可他没想到，周至却摇头说：“虽然我不知道刘警官为什么要调查这件案子，但我希望，不要拘留我，接下来的事情，也能让我参与！”
    “哦？”刘浮生挑了挑眉毛。
    周至苦笑说：“今天你让我把过去的事情，全都彻底回忆了一下……我忽然感觉，自己应该做点什么！白若飞那种出身的人，都能牺牲，我这个贩夫走卒，又算得了什么呢？我有孩子，我不希望孩子长大后，知道他父亲是个懦夫。”
    “你想好了？”刘浮生再次问道。
    周至点头说：“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理由……侯晓军，可能还活着。”
    “可能还活着？”刘浮生眯了眯眼睛！
    他虽然没亲眼看见罗豪打死侯晓军，但却知道罗豪的手段……他没能把侯晓军打死吗？
    周至说：“我也很意外，因为我处理侯晓军和侯晓亮尸体的时候，他们都已经没了呼吸。可当我把他们抬下车之后，却感觉到了侯晓军微弱的心跳！”
    “你救了他？”刘浮生问。
    周至说：“去处理尸体的是三个人，两辆车。正准备填土的时候，有人打电话说，罗豪让我快点回去。我立即让另外两个人先开一辆车下山探路，我继续填土埋人，免得一会车卡在山上，耽误时间惹豪哥生气。而我趁着这个机会，把侯晓军从坑里拉了出来，悄悄放在了另一辆车的后备箱里。”
    “侯晓军现在还在那？”
    周至点头：“我没时间转移他，更没时间给他治伤。现在回去，或许他还有救，但如果把我拘留，他一定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