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萼领着万安灵在宅院里逛了一圈，最终将她领到偏厅。
“万姑娘，我刚刚让人去厨房问过，厨娘们已经备好饭菜，您现在是否需要用膳呢？”
万安灵抬头看了一下天空，天色灰沉，判断不出时间。她觉得肚子不饿，便摇了摇头。
“那两位公子爷不在这里用餐吗？”万安灵忽然问道。“若是他们一同在这里用餐，便问一下他们的意见吧。若是要分开用餐，那就晚些再说。”
“……公子爷在另外的地方用餐。”绿萼道。“姑娘莫见怪，这里与别的地方有些不同，男女不同席是常见的事情。平日里在自家宅院里倒可以自在些，可是如果有外客来，还是谨慎些为好。”
“既然是这里的习惯，那就客随主便吧。”万安灵笑道，并没有介怀这些事情。
客随主便。
这便是万安灵在这里暂住时的态度。
她本就是借着齐旭的东风才来这么一趟，也是因为他的缘故，赵子怀才这么费心地为他们安排住所。只要这么一想，自己实在没有什么立场要求这样要求那样。
但是绿萼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她只觉得万安灵实在是个识大体的好姑娘。她的言行举止都如此优雅，进退有据，这才应该是贵女的典范。
如此一想，又不禁为赵子怀不懂得把握机会，早早掳获佳人芳心而感到可惜。
…………
这头，赵子怀带着齐旭一路直奔书房。
刚关上门，他便一脸严肃地看向齐旭。
“你有话就说吧。”齐旭淡声道。“别端着这么张脸吓唬人。”
“我是有话要说，可是我得先整理整理自己的思绪。”赵子怀揉揉太阳穴，“但你老实告诉我，你真的对万四有意？”
齐旭瞪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赵子怀虽说将问题丢了出去，可也没想过能得到回答，对于齐旭的反应，他也没有表现得多在意。
但他向来是有话说话的人，尤其对于齐旭这种不喜欢别人虚与委蛇的类型，他更是如此。因此在得到齐旭冷眼相待后他还是继续开口。
“你这回来，是要见她的，想必你心里已经有数，可是你有想过她是否会接受万四？”
“我来见她，并非是征求她的意见，也不会因为她的喜好而决定我妻子的人选。”齐旭冷声应道。“她或许可以摆布他人的人生，可我早就立了誓，绝不会再被她随意摆布。”
齐旭的态度这么坚定，倒是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赵子怀不禁觉得头痛。这可怎么办？贵人也是个不好说话的主。那日见面，她虽没有明说，可话里话外也能听出她的不满意。以贵人的性子，肯定会有所行动，怕是最后她与齐旭会闹得不欢而散。
“老实说，我实在没有想过你会与万四成亲。”赵子怀道，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让人不愉快的话题。“你以前对她诸多嫌弃，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呢？”
“我可没有对她诸多嫌弃，你别乱说话。”齐旭横他一眼，强调道。
“就算如此，你也没有喜欢她吧。”赵子怀斜眼看他，“你可别跟我瞪眼，之前在洛城里谁不知道你与万四的事情。我这么个外来客都能随意就打听到一二，所以你在告诉我与万四订亲之后，我才觉得你大概是在寻我开心。”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的兴致。”
“那我也没有。”赵子怀清了清喉咙，“还是言归正传——万四知道你与贵人的关系了吗？”
齐旭回以长长的沉默。
赵子怀有些傻眼，他什么都没说，万四也什么都没问吗？
“她是有问过我，但我没有告诉她。”齐旭看出赵子怀的想法，平静地应道。
“为什么？你早点告诉她，便能让她早点准备好去应对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不是吗？”
最怕是无知的情况下去面对一切可能出现的刁难。
“……我跟灵儿说过，在见到你之后会告诉她一切。”齐旭难得出现犹豫，却让赵子怀十分无语。
“你不会是想让我去跟她说吧。”赵子怀摆摆手。“这种事情我觉得第三者插手并不妥，最好就是你自己跟她说明。”
“……找到机会我会跟她说的。”
“我觉得你也许没办法悠哉地等待时机。”赵子怀不得不提醒他。“谨明回来的时间与你相差不远，说不定也是在这两日便会到达东京城。你可别忘了你是为了什么才会在这种寒冷的天气千里迢迢地来东京城。”
齐旭没有接话，可拉下的唇角让赵子怀明白自己的提醒已经足够让齐旭清楚目前的状况。
“再说了，如果你与万四是要结秦晋之好，又怎么可能将你的事情瞒她一世。既然早晚要让她发现，还不如自己主动告知得好，起码以后追究起来，她也没有什么理由兴师问罪不是？”
这个可能齐旭倒是没有想到。
以万安灵的个性，确实是会对他追究自己欺瞒她的事情。
那件事情大抵是瞒不住的，齐旭深知这点。只是要对万安灵坦白一切……老实说，他还没有那个心理准备。
“我这两天会找机会跟她说的。”齐旭只能如此应道。
可是他能说到那个程度，这其中很值得斟酌。
赵子怀估摸着他的心思，也知道不能逼迫他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毕竟现在重要的是将他留在东京城，贵人的面还没有见到呢！万一他心里不痛快，转头就跑了，那时头痛的可是自己。
虽说这个可能性不大。可是世事难料，谁能说得准？
两人又闲聊一阵，都十分有默契地避开关于贵人与万安灵的话题，直到厨房上了菜，齐旭才问起万安灵的晚膳如何解决。
“东京城里不兴男女同席，我已经吩咐厨房备好她的那份，估计她已经在她的小院里用膳了吧。”赵子怀解释道，见齐旭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又说：“今日我在这里，自然不能让万四陪我们一起用餐的，这里只有你们二人时，你要怎么安排都随你高兴。”
“……”
用餐期间，赵子怀忽然想到一事，抬头就问。
“你这次来，只打算见了贵人就走吗？”
齐旭沉默不语，似乎将注意力放在了品尝菜肴上。
赵子怀浅浅地抿了一口酒，又开口。
“难得来一趟，你还是带着万四去逛逛吧，也不知道下回再来是什么时候呢。如果你不知道要去哪里，那我可以为你介绍介绍。”
“不必。”齐旭不领情。
“我觉得我还是为你筹划一下吧。”赵子怀一早就盘算过了。“毕竟这里是我的地盘，要论对这里的了解怕是你们谁也不及我吧。”
话刚说完，他看到齐旭要开口说话，便又抢先一步开口道。
“万四好像也经常去听戏，既然来了东京城，那就要去好好听上一台新戏。”赵子怀道。“东京城是个戏班子云集的地方，多的是一些名伶登台唱戏。听说最近东京城里最有名的戏班在醉月坊常驻，里面有个出名旦角儿，是各家权贵都要礼让三分的人。”
总觉得赵子怀嘴里那个旦角儿是自己知道的那个。
齐旭还没来得及开口去问，便得到了赵子怀的回答。
“对了，那戏班子夏天的时候还去过洛城，那时在摘星楼唱戏，好像万四也去看过。”
赵子怀话音刚落，便看见齐旭冷着一张脸放下筷子。
“不必劳您费心了，灵儿并不喜欢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