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旭出去再回来，脸色已经恢复正常。
而彼时万家姐妹已经将要谈的事情都谈妥，三人一时无言，沉默在室内弥漫开来。
“啊，对了，等一下我们要去一趟八珍阁，要劳烦你陪同。”万安灵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只能努力找话题。
可是对于她的努力，齐旭并不是很想配合。听到她的提议之后，齐旭只是点点头，就再也没有说些什么。万安灵一时无语，只觉得齐旭这无名火来得奇怪。
“他到底是怎么了？这心情怎么跟六月的天气一样，说变就变呢？”万安灵嘀咕着，瞄了齐旭一眼。“这男子闹起性子来，怎么也跟女子一样难伺候呢……”
“……”齐旭瞥了她一眼，没吭声。
万安芷看着他们的互动，在心里默默地捏了一把冷汗。
明明齐三公子是因为灵姐姐那种不需他多费心自己的事情而感到不悦，这也证明了她在齐三公子心里是占有一席之地。怎么灵姐姐像个不开窍的木头一般，只认为对方奇怪呢？
她平日里也不是这么个不机灵的形象啊！
这么想着，万安芷忽然转头去盯着万安灵打量了许久。
难不成灵姐姐其实是故意的？
可是她为何要这么做呢？
…………
“这自然是因为我不希望他卷到这些事情里。”万安灵在马车上压低声音回道。
“可是你们是要结成夫妻的人，你也不能事事都可以让他避开吧。”万安芷也下意识地跟着压低声音说话。
“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吧，但这件事我真的不想让他掺和进来……”万安灵的表情显得有些为难。“你能理解我的吧，这些事情是父辈们的事，我们这些小辈本就不该多事。如果这次不是因为怡妹妹，我是一点也不想理会的。”
“我自然可以理解。”万安怡点头。“可我觉得你最好也跟齐三公子解释一下，这样日后相处起来也能少些疙瘩。”
“再说吧。”日后的相处时间也不一定会长呢，如果现在就要为这些不能确定的事情患得患失，实在有些蠢。
“不过话说回来，灵姐姐为什么会向万庆齐打听九妹妹喜欢的珠钗样式？”
万庆齐临走前，万安灵特意叫住他，问了一句关于万九的事情，这一点让万安芷有些疑惑。自从她与万安灵交好以来，也没怎么见过万安灵对万九表现过感兴趣的样子——这一点其实不止对万九，万安芷觉得就是万家里的其他人，万安灵都没什么兴趣深入了解。
“你这么问，像是我在打什么鬼主意一般。”万安灵似笑非笑地弯起嘴角。“我也就是因为快要出嫁了，想了解一下妹妹们的喜好，好准备准备临别地礼物罢了。”
真是这样吗？万安芷很怀疑。
不过她没有较真的想法，既然万安灵说是这样，那就是这样吧。
马车停在八珍阁门前，万安灵才掀开帘子，就看见齐旭现在马车旁对自己伸出手。她没有多少扭捏，将手搭在齐旭手里。
都是未婚夫妻，就算也要守礼，可世俗的要求就宽容许多。
“你到底在盘算些什么？”齐旭微微俯身，在万安灵耳边问道。
“……你的听觉真是好的让人心生畏惧。”万安灵也微微抬头。“那你也知道我不要你掺和的理由了吧。”
齐旭没有应声，可是看他脸色稍霁，想来是明白自己的顾虑了。
万安灵回头看向万安芷，后者正巧被婢女搀扶着下了车，抬头与她四目相对时，见齐旭与她站在一处，愣了一下，万安芷不知道与那婢女说了什么，又回到了车上。
“你这个妹妹倒是机灵。”齐旭发表了颇为客观的评价。
万安灵但笑不语。万安芷大概以为他们正在谈情说爱，因此十分配合地给他们制造了机会。虽说万安芷猜测的方向不太正确，但是她这一回避的行为倒是合了万安灵的心意。
她扬声向马车那边说道。“芷妹妹，我们先进去看看，你找着了东西就跟上啊！”
而后，万安灵便与齐旭并肩走进八珍阁。
…………
万安灵到八珍阁的首要目的，确实是想看看那个凤冠完成得怎么样。工匠许师傅是个话不多的人，虽然脾气有点怪，可也是个好说话的主。
刚开始定制的时候，万安灵也想过这些匠人应该会有些傲气，估计不会让他们在凤冠没有完成前就看式样。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向那许师傅提出请求时心里并没有过分期待，没想到对方却答应得十分爽快。
“小姑娘的表情怎么这么意外？”许师傅笑问。
“我本想着您不会轻易同意我的请求，所以还准备了好一番说辞，没想到都派不上用场。”万安灵老实地回答。
“本来是你想的那样呢。”许师傅哈哈大笑。“你就当我们有缘吧，你跟这小子我看着还挺喜欢的。我年纪大了，本就没打算再接什么工作，如今接下你之单，就当是我退休之作吧。既然是如此，自然是要做出我也满意，你也喜欢的凤冠才好。”
就是如此缘由，在凤冠的雏形初定的当下，许师傅派人通知齐旭。而齐旭则将这件事情告诉万安灵，万安灵又正好要拜托齐旭把万庆齐找来，于是便有这一次出行。
一进八珍阁，掌柜便迎了上来，二话不说就把他们迎到后头的雅室去。
“你看起来似乎很高兴。”齐旭看万安灵一直嘴角弯弯，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不过是看一个雏形，值得这么兴奋吗？”
“这你可就不懂，许师傅说了，一切以我的意见为基础去考虑如何制造，也就是说这个凤冠是独属于我的珍品，这世间就这么一份。而它的诞生凝聚了我的所有期待，你想想这从无到有，都按自己的意志来，这难道不值得高兴？”
万安灵说这话的时候，双眼闪闪发亮，如有星光在眼中闪耀。
齐旭有瞬间失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一阵豪爽笑声。
“小姑娘果真是个知音人呐！”
两人抬头看去，许师傅正捧着个托盘走来，上面放着一个凤冠雏形。仅仅只是雏形，已经可以看出它的华美。许师傅笑容满面地把它放在万安灵面前，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递给她。
“小姑娘，你看看这式样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