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齐旭的眼神让她觉得有点奇怪。
    从万安灵进万庆柏的书房时，齐旭就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她，感觉他似乎有话要说，但又故作神秘。
    这种感觉真让人不快。
    万安灵不着痕迹地瞪了齐旭一眼，径直走向万庆柏。
    “大哥哥，你叫我来有何事吗？”她明知故问地向万庆柏绽开灿烂的笑容。
    “……灵儿这个玩笑不好笑，你分明知道自己是为何事而来的。”万庆柏瞟了齐旭一眼，又看向万安灵，一脸的无奈。“你们聊吧，我看一下文书，你们大可不必在意我。”
    万安灵倒是想当他不存在，可一个大活人横在面前，又不是瞎子，哪能说忽视就忽视？
    也不知道万家的长辈们是怎么想的，自从齐旭开始频繁地登门拜访之后，他与万安灵见面的地点莫名其妙就定在了万庆柏的书房。万安灵猜测过其中的用意，想着也许是因为她与齐旭两人并未有任何关系，如果单独相处恐怕会惹人非议，最好以万庆柏作为两人的桥梁，这样可以避人耳目……大概是如此吧。
    “虽然大哥哥是这么说，我也想这么做，可做不到呢。”万安灵十分做作地叹了口气，语气幽幽道。“要是齐三公子忽然兴致来了，对我诉衷情表真心，只怕会让大哥哥觉得别扭。”
    万庆柏无言地瞪着他们。
    他何尝想留在这里观察自己的妹妹与可能的未来妹夫之间互动，尤其是他们想说些什么悄悄话前总是下意识地向他这边看来的时候，万庆柏只觉得尴尬。
    只是家里长辈耳提面命之下，他也不得不守在这里，当个不识趣的旁观者。
    万安灵嘴上说归说，心里也明白万庆柏不会轻易离开的。之前三番两次暗示，万庆柏都不为所动，让她只能大叹这大哥实在是循规蹈矩得很。
    “你今日怎么回事，我总觉得你看起来有些奇怪。”万安灵走到那圆桌边上，为自己与齐旭各倒了一杯茶，又问已经缩在屏风后的万庆柏是否要添茶水。
    万庆柏婉拒后，她便招手叫齐旭落座，自己也坐在圆桌的另一头。两人之间隔着一个十分安全的距离，只是要说些什么悄悄话就显得十分费劲。
    “我向来如此，是四姑娘想多了。”齐旭喝下第一杯茶，看着万安灵又为自己续上一杯，而后目光落在她脸上，表情有些高深莫测。
    “好吧，你说如此就如此吧。”万安灵没有兴趣去与他较真，既然他不愿意说，那她也没有必要继续问下去，省得自讨没趣。
    话不投机，两人只能沉默。
    好一会儿之后，万庆柏忽然从屏风后出来，一脸的不自在。他出来之后清了清喉咙，引来房里另外两人的注意后故意板着脸，一本正经的开口。
    “我尚有些事情要处理，你们先聊，我出去一下，迟点再回。”
    说罢，便径直往门外走去。
    出了房门，万庆柏长吁一口气，感叹室外的空气真是清新。长秋见他出来，先是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才匆匆走近。
    “公子不是要一直在里面的吗？”
    “上吊也要松松气不是？他们两个在里面欲言又止的，似乎凡事都得顾忌着我，这个感觉实在是太让人难受了。”万庆柏叹了口气。“我眼下去父亲那里一趟，你在这里守着，千万留意着，有什么风吹草动，按你自己的判断行事即可。”
    他丢了一个大难题给长秋，又招手叫杏儿过来。
    “你给里面换些新的茶水，出来之后别关上门，要记得你家姑娘还是个在室闺女，可不能与一个外男在密室里同处。我一离开你就进去。”
    交代完毕后，万庆柏再看了一眼书房，摇摇头甩袖离开。
    …………
    杏儿送来了新的茶水，按照万庆柏的吩咐，让书房大门敞着。从圆桌往外头看，长秋站在不远处的回廊边上，虽尽力装出不在意的样子，却暗暗地盯着这头看。
    看就看吧，反正她也没有打算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万安灵无所谓地撇撇嘴，抬眸向齐旭看去，后者似乎也正在看她，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有些尴尬。
    “最近因为你几乎每日都到访，好像现在洛城的谣言都有些转向了。”万安灵想了一下，把王琴雅告诉她的事情挑开话题。“就是有些姑娘偏信月老显灵多一些，那白马寺的月老庙可热闹了。”
    “啊……嗯。”齐旭漫不经心地应着，这种心不在焉的态度让万安灵微微眯起眼睛。
    “你态度如此敷衍，倒像是在执行一件苦差事一般。”万安灵勾起冷笑，“我向来不喜欢勉强别人，与其跟你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早早告辞，各自散场吧。”
    在这里还要受人监视呢……估计现在万安芷和王琴雅也散场了，她正好可以回桃花小苑享受难得的清静。
    “你那天在摘星楼听戏，觉得如何？”齐旭忽然丢出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听说是东京城里最有名的戏班，他们演出得不错吧，不然也不会有这种盛名。”万安灵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客观地回他。“你那天也在，难道你没听吗？”
    “没有，我与你说完话就回去了。”齐旭表情淡淡，语气也有些淡然，可是看她的眼神里似乎有话将吐未吐。
    万安灵最烦这种打哑谜的说话方式，只觉得要去猜一个人的心思实在是麻烦得很。
    “你有什么话能不能直说，我其实很讨厌别人说话拐弯抹角，猜半天也猜不出他的真实用意。”
    “听说你们散戏之后，特地去了戏班后台……”齐旭想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着用词。“好像那个戏班的顶梁角儿是个长相非常出众的男子，而且你们那天相谈甚欢……”
    “相谈甚欢？谁跟你这么说的？那天是王家姑娘和我八妹妹跟他相谈甚欢，我可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上几句话。”万安灵无语了。“真是什么谣言都能往我身上去泼啊！”
    齐旭看她的反应不像是装的，不由得沉默起来。
    万安灵不知道他的沉默代表什么意思，她纳闷的是为什么齐旭会突然问这件事情。
    她又回想刚刚几句话里，齐旭的重点似乎是那个金玉茗的长相——一个长相出众的男子，如同他一般。万安灵脑中灵光一闪，有个念头忽然冒上心头，这念头让她心里十分不快。
    “齐三公子，你刚刚问的这些话，是在暗指我会因为那金玉茗的长相出众而对他生出什么想法吧？”她冷冷地看着齐旭，似乎只要他点头，她就会甩袖离开。
    齐旭自然不会做这种蠢事。
    王琴雅对他说起关于那个戏子的事情时，他只觉得如果那戏子真的如此出众，万一万安灵心里忽然有了别种想法，那他的计划就会夭折。这种事情是他最不希望发生的，因此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冒昧地问问才好。
    现在看万安灵的反应，便知道她对那个戏子并没有什么想法。
    如此最好！
    他看着万安灵仍然有些不快的脸色，没有犹豫便向她致歉。
    “是我冒犯了，请你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