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受到了惊吓，万安灵与王琴雅虽然嘴上都说着没事，但都想快点离开这让人倍感不适的地方。于是两人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往万安怡的小楼走去。
    刚走近，就看见小楼里开了门，巧儿匆匆从里面走出来。
    万安灵有些意外，没想到万安怡竟然还看到她来了，特地安排个婢女出来迎着。可是发现巧儿看见她们时一脸意外的表情，万安灵便知道刚刚纯属她自作多情了。
    “怡妹妹在里面吗？”万安灵询问，装作没看见巧儿眼底的防备之色。
    “怡姑娘近日身体不舒服，刚刚喝了药，正要躺下歇息。”巧儿语气淡淡，态度算不上恭敬。
    “喔……”其实话说到这个份上，万安灵如果识趣的话，也应该让万安怡好好躺着休息了。
    平时她是会这么做个顺水人情的。但这次不一样，眼前这个婢女看似态度恭谨，却又隐约带着些挑衅——从看人的眼神，说话的语气，都透着那种意味。现在有客在旁，她怎么也得维护自己的体面。
    “她既然不舒服，我自然是不好打扰。只是我们人都到这里了，却就这么回去也显得太不近人情。”万安灵也没看巧儿，说话的声音比刚刚要大一些，足够让小楼里的人听见。
    巧儿心里气恼，偏偏顾忌着王琴雅也在场，自己不敢造次。
    万安灵的盘算也进行得十分顺利。她话音刚落，楼上的窗子被推开，里面有人探头出来看。那人一见到是她，便很快地缩回身子，没多久，楼下的门便被拉开了。
    “我刚刚听楼下有动静，正想看看何事，原来是灵姐姐。”
    “是啊，我也想着见一面就走，既然你不舒服，自然要好好休息的。而我们也不是那种不知趣的人，总不会硬赖着不走惹人烦。”虽然表面客气，但是万安灵的话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
    “灵姐姐说的什么话，怎么会惹人烦呢？我高兴都来不及。”万安怡笑着解释道。“就是昨晚没有睡好，今天精神差了些。巧儿给我煮了些安神汤，也是刚刚才喝下。”
    说着她忍不住看了下万安灵的脸色。
    幸好万安灵脸色如常，虽然嘴里说着阴阳怪气的话，但也没有真的为此与她计较。
    本来万安灵就没有想要与万安怡较真的意思，只是那巧儿的态度实在让人生气，她才硬是要闯进那小楼去。也得叫人看清楚，在万家她才是嫡姑娘，哪有受一个婢女的气的道理？
    现在看万安怡确实是一张惨白的脸，感觉一点气色也没有。说是睡不好导致的，万安灵是一个字也没有信。但人家既然先开口这么说了，也没有戳破的必要。
    “王家妹妹在摘星楼里订了一个雅间，想约我们一同去听戏。听说那个戏班子是特地从东京城到这里来的，十分有名，相当难请，于是想着机会难得，便一起去罢。”万安灵简单地说明来意。“可我看你这气色并不好，大概还是好好休息比较妥当。戏下次听也无妨，保重身体要紧。”
    “是啊。”万安怡没有异议。
    此刻如果她要跟着去，也只是逞强而已，难保中途晕了，反而惹出更大的事情来。
    难得万安灵主动来找她，却只能遗憾地婉拒，万安怡嘴角虽然挂着笑，可眼底却有淡淡的忧愁。万安灵自然发现了这一点，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万安怡表现得这么夸张。
    不过是一场戏罢了，要听什么时候不可以，下次再约便是，何须这么伤春悲秋的？
    两人没有多待，只说了些客气话就要起身告辞，还有一个万八在等着呢。等去找了万八，还得赶着去摘星楼。这时间看着似乎充裕，其实不然。
    两人匆匆离开万安怡的小楼，掉头往万安芷的小楼走去。
    路上，王琴雅觉得奇怪。“你那五妹妹真真是每次见她都是这么一副沉静的模样，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对你倒又是热情得很。”
    “是这样吗？我并不觉得。”万安灵含糊地应着，不想多聊。
    可王琴雅难得找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自然不想这么一笔带过。她紧紧跟着万安灵，继续发表自己的观察结果。
    “我看你五妹妹对你是热情，可她的那个婢女却是防你防得紧，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万安灵停下脚步，回头瞪她。“你知道我失忆了吧？”
    “是啊，祖母告诉过我的。”王琴雅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事情。
    “所以你听听自己问的是什么话？”万安灵似笑非笑地斜眼看她。“过去的事情我是一点也不记得了，自然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原因。”她又想到了那巧儿，耸耸肩，摊手道。“那个婢女会这么防我，也许是我之前伤害过万安怡吧。但——谁知道呢！”
    …………
    万安怡从窗户往外看，正好看见万安灵与王琴雅并肩走向万安芷那头。
    她轻轻咳了几声，脸上微微带着落寞的神色。
    “姑娘，您真的不能再劳累了，陈大夫说过，您是要好好休息的。”巧儿从衣橱里拿出一件薄披风为她披上，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也看到了边走边聊的万安灵一行人。
    巧儿双眉紧紧皱起，语气里不掩饰对万安灵的不满。“四姑娘就是故意的，我明明已经跟她说过您身体不舒服，她就是要硬闯。非得惊扰您，让您不安生。”
    万安怡看着她愤愤不平的样子，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你可想过，若你不在客人面前说这些话，灵姐姐也许就会回去了。”
    虽然巧儿是一心为她，但有时候她也因为太过忠心而做了许多不识分寸的事情。尤其是在万安灵面前，哪怕她基于身份要表现出恭敬姿态，可心里的不甘却毫无遮掩地挂在脸上。
    如此一来，万安灵肯定会做一些让巧儿既生气又无可奈何的事情。
    “……我只是想着，您这些天都没睡好，难得喝了陈大夫的安神汤有了睡意，不让人打扰最好……姑娘，我下次不会再犯的。”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万安怡摆摆手，又转头去看窗外，那两人已经走进万安芷的小楼了。“我想睡一下了，你先下去吧，午膳我就不吃了。”
    巧儿应声而离开。
    房里余下万安怡一人，她又往万安芷的小楼看了一眼，目光忽然又移到不远处的另一幢小楼上。沉思了一下，摇摇头，便回床上闭眼休憩。
    现在脑袋混沌，有些事情理不出个头绪来，还是睡了之后，神智清明了再想吧。
    而这时候，万安芷则是让人去备瓜果，一知道万安灵从万安怡的小楼过来，不由得好奇地凑上前去问。
    “灵姐姐，怡姐姐看起来是不是一副心事重重，愁眉不展的样子？”
    “好像是这样子，你知道个中缘由？”万安灵被她这神神秘秘的模样勾起了兴趣。
    万安芷左右看看，忽然压低了声音，附在万安灵的耳边，用仅彼此能听清的声音说了自己了解的信息。
    “好像是关于孙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