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央答道：“我只是觉得他要是死了，留下两个小孩儿太可怜了。”

    赫连裴楚道：“你把他们叫来，我有事问他们。”

    离央便吩咐陈嬷嬷带他们来，两个小孩一来就看见了一张不太友善的脸，吓得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离央便道：“进来吧，没事的，这个哥哥不是坏人。”

    最后还是男孩子胆子大，言思牵起言桑的手，大步走了进来。

    赫连裴楚问道：“想找你们师父吗？”

    言思的眼睛顿时亮了，道：“你知道我师父在哪儿？”

    “如果想见他，那么从现在开始，本王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实话实说本王就带你们去。”

    “你问吧。”言思铿锵有力的答道。

    “你们叫什么。”

    “我叫言思，这是我妹妹，她叫言桑。”言思说着指了指旁边的言桑。

    “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段邵仪。”

    “你们是什么时候跟在你师父身边的”

    “五年前。”

    “在哪儿？”

    “阴山。”

    “你师父是哪儿的人，具体点。”

    先前还是快问快答，问道这儿时，言思却开始犹豫不决，看他的神情，应该是知道，却不肯说。

    赫连裴楚便威胁道：“你师父他犯了法，如果你不从实说来，他就会被押进大牢，甚至是斩首示众。”

    言思赶忙道：“仙人关，我师父是从仙人关来的，五年前在阴山收留了我和我妹妹后就去了南方，最近才来到京畿一带。”

    赫连裴楚没有再问了，问到这儿，答案就已经很明显了，虽然还有不知道的，但就算再问下去，这两个孩子也不知道。

    方才离央说她用过了晚膳，那么他也不用再在这儿逗留，于是道：“我先回去了。”

    离央疑道：“你不在这儿用膳了吗？”

    “不用了。”

    赫连裴楚语罢就要转身离去，离央又叫住他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赫连裴楚回头看了她一眼道：“好了。”

    不是无碍，不是好得差不多了，而是好了，这句话，怕是为了让她安心才说的吧！

    离央也不再多问，任由赫连裴楚离开了。

    入夜以后，两个人影从碎林轩走出来，其中一人手里提了灯笼，在地上投出两道长长的影子，仔细看去，正是赫连裴楚与云廷。

    他们两个一路向弃院走去，推开弃院的房门，那人，不对，应该说是段邵仪，本来躺在床上，听见开门声，一下子翻身起来，脚上的铁链被晃得哐哐响。

    云廷进来后先把屋子里的灯点上了，昏暗的灯光下勉强看得清人，段邵仪一看见赫连裴楚就厉声道：“你来做什么。”

    赫连裴楚在桌子旁坐下，看着仍旧在床前的段邵仪道：“有些事要和你确认一下，白天不方便，所以晚上来。”

    段邵仪冷笑道：“也是，你江北楚本来就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

    “不是江北楚，是赫连裴楚，你既然知道本王的这个名字，那么想来当初也是在宋家军的军营里待过的，是吧，段邵仪。”赫连裴楚将最后三个字咬得格外重。

    段邵仪惊恐道：“你知道我是谁？”

    “本来不知道，不过本王有了那两个小孩儿，本王想知道的就都知道了。”

    “你休想诈我，我早就把他们送往松州了。”

    “你可以当成是本王诈你，不过你要想清楚，本王不是无缘无故的就知道了你的名字，还有一点，本王不光知道你的名字，本王还知道，五年前，你去过阴山，你就是在那里收留了他们两个，如果本王猜的没错，你五年前去阴山也是因为本王，你想借大岳与西戎交战除掉本王，只是你没想到的是，西戎根本就是跳梁小丑，不堪一击，战事很快就结束了，所以你一直没有机会，而当时恰好是彭文远力主让本王带兵，所以你从五年前就开始和彭文远有勾结，你说，本王说得对不对。”

    “你到底想怎样？”段邵仪顾及到两个孩子的安危，已经怒不可遏。

    赫连裴楚仍旧不慌不乱，镇定说道：“从现在开始，本王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段邵仪没有说话，但明显是同意了。

    赫连裴楚便继续道：“先说说，你和宋宗钺是什么关系。”

    “他……他是我义父。”段邵仪缓缓道，声音变得有些小。

    赫连裴楚凝望着他道：“本王与宋捷相识多年，为何从未听说宋宗钺有义子。”

    段邵仪道：“那是因为宋捷在宋家军的分营，我在主营，平时没有多少交集，那时因为我年纪小，义父把我放在信任的副将手下，后来义父派副将去巡视边关，我也同去了，就更加没有机会见到，宋捷虽不曾向你提起过我，义父却向我提起过你。”

    “那么是不是彭文远暗示你去的高阳，还有阴山的那次，也是他是不是”

    段邵仪摇摇头道：“我只知有人在暗示我和宋家有关的事，不知道背后到底是谁。”

    “上次在高阳，你为什么引离央出城”

    “是因为我想利用她来威胁你。”

    “好，没有了，就这些。”赫连裴楚语罢站起身来就要离去，却听得段邵仪在身后吼道：“你口口声声说宋家灭门不是你所害，你倒是说说，你有何证据。”

    原本已经站起身来的赫连裴楚又转过来重新坐下，看着段邵仪，沉声道：“你一口咬定是我所做，又有什么证据呢？”

    那一夜，天上突然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摄政王府废弃的后院中时不时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后院亮起的那盏灯久久都未能熄灭，而偷偷进去的那两个人，也久久都没有出来。

    次日天明，离央一大早就被冬凝喊着“昨天晚上下雪了”的声音给吵醒了，想叫她安静些，却怎么也叫不答应，离央气哄哄的起了床，走出门去，正要数落冬凝，却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大雪下过后的土地，积了厚厚的一层雪，时不时有枯树枝经受不住雪的重量，狠狠杂下几坨雪来，清晨倒出去的热水等到现在，恰好形成了雾松倒挂的景象，房檐上挂着几串冻珠，亮晶晶的很是好看。

    陈嬷嬷叫了两个孩子起床，一同用过早膳后，离央就带着他们在雪地里打起了雪球。

    不经意间，离央撇眼看见了云廷，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男子，看面貌，似乎就是之前的刺客。

    云廷与段邵仪刚走到近处，言思和言桑就飞快的跑到段邵仪跟前喊道：“师父。”

    段邵仪蹲下身子，摸摸两个小孩的头道：“师父不是送你们去松州了吗，自己又跑回来干什么？”

    言桑立即带着哭腔道：“我以为师父你不要我们了。”

    “师父不是说了吗，我一定会回来找你们的。”

    “可之前有个大哥哥说师父犯了法，会死人的。”

    段邵仪刮了刮言桑的鼻子道：“没事，现在师父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