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吴远答应这事了。</p>
金大妈立马满口应承下来。</p>
现在别说是把这八仙桌搬回去，明天再送过来了。</p>
哪怕是叫她们娘俩搬着满胡同地乱窜，她也乐意。</p>
吴远也趁机继续补充两点道：“不过各位大爷大妈，咱丑话得先说在前头了。”</p>
金大妈第一个应承道：“应该的应该的，你说你说。”</p>
于是吴远就掰着手指头掰扯开了：“第一，这项福利范围就局限在咱们胡同里，别往外传。传得多了，我再大的家具厂也扛不住。”</p>
街坊邻居纷纷点头，合情合理。</p>
“再一个，送来的老旧家具，我会做个基本评估，然后给你们发放对应的折价券。结构完好的老物件，三五折起；要是破烂散了架的，您哪，可别往我这抬。”</p>
话音刚落，金大妈一口答应，“没问题，我们就是想省点钱，也不能拿破烂货坑你。”</p>
说完，还冲着人群嚷嚷着确认道：“是不是啊？”</p>
打发走胡同里的街坊四邻。</p>
吴远一转身，却见花娘还没走。</p>
不仅没走，还坚定地认为：“吴老板，我这真是，给您添大麻烦了。”</p>
吴远能说什么？</p>
挥挥手，只说道：“都是街坊邻居的，同等对待，也没毛病。”</p>
好家伙。</p>
一句大嘴巴的话，把自己地位下降到普通街坊邻居了。</p>
花娘顿觉亏大了，临走时欲语还休的。</p>
等到花娘也走后，吴远带着俩位女客人回到茶室落座。</p>
朱迪依旧兴致勃勃地追问：“吴老板，你这么做，是为了淘换些老物件吧？”</p>
直到这一刻，朱迪依旧不认为，吴远会做那亏本的傻事。</p>
吴远却摇摇头苦笑道：“早个十年八年的，这样子做，兴许能淘换到不少些。可现在？”</p>
朱迪讶然道：“那你等于是纯粹给邻居街坊送福利了？”</p>
吴远慨然道：“也不能完全这么说，这里头不少邻居，也都选择了我腾达公司做翻修改造项目，这样也等于是适当地回馈老客户吧。”</p>
午后的时光缓缓流驶。</p>
萨拉回到自己选在东厢的房间，处理了几个电话。</p>
朱迪则是扛着单反照相机，里里外外地逛遍了整套二进四合院的每个角落。</p>
不逛不知道，一逛吓一跳。</p>
看起来占地面积不算太大的一套二进四合院，其内的设计元素和细节，竟然分毫也不少。</p>
外立面的古朴和传承。</p>
内里设施的现代化和方便。</p>
内外的契合和过渡，每一分每一毫，都令人感觉无比顺眼。</p>
挑不出毛病。</p>
朱迪可是换了七八个胶卷，拍了上百张的图片，才发现这些。</p>
回到正房时，吴远却已经不在这里。</p>
出现在前院里，开始张罗晚饭了。</p>
对于中餐，朱迪吃还可以，但伸手帮忙，那是一点也帮不上。</p>
于是借着吴远正房里的练字台，埋首手绘整套四合院的素描图。</p>
这属于设计师的基本素养。</p>
这一忙，不知不觉沉浸其中，连带着和亚运村的庭院式花园相互印证，有点触类旁通的明悟来。</p>
前院里。</p>
中饭是花娘帮忙张罗的。</p>
晚饭的话，吴远自然不能继续麻烦人家。</p>
况且四五个人的晚饭，对于吴远来说，还不算什么难事。</p>
可直到萨拉打完电话，处理完公务，非要过来帮忙时，吴远发现难了。</p>
沟通太难了。</p>
俩人只能用只言片语来交流。</p>
言语之间，吴远还不忍打消对方的积极性。</p>
毕竟来者是客。</p>
好在萨拉插手帮忙的时候，吴远已经忙活了一大半。</p>
剩下的这点，手把手地交，也没耽误多久。</p>
油烟升腾，飘飞满巷。</p>
胡同里喧闹的人群，也因此而寂静下来。</p>
纷纷各奔各家了。</p>
老城区的傍晚没有华灯，但昏暗的白炽灯，拖长的人影，也颇有一股子宁静的氛围。</p>
朱迪抬起头来，揉揉发酸的脖颈，这才放下纸笔。</p>
伸展着手臂和四肢，来到中庭院中。</p>
眺目远望，从青砖灰瓦之间，看向深灰色的夜空。</p>
颇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愉悦。</p>
这种愉悦是在坡县那寸土寸金之地，所难以体会到的宽广和敞亮。</p>
一瞬间，她忽然开始理解。</p>
华夏的上层人士，欧洲的贵族，喜欢独栋别墅、城堡，甚至庄园的心态来了。</p>
一念至此，朱迪路过凉亭边上的鱼池，直奔前院的厨房。</p>
“吴老板，在bj，是否有什么地方能允许我们这样的外国人买房的？”</p>
吴远一听这话，心说你问到点子上了。</p>
嘴上却还是一幅为难的样子道：“大多数房子，是不允许外国人私人出面购买的。”</p>
“但亚运村公寓，我替你们这些国际友好人士申请到了购买资格。今后可要多多给我介绍点大客户来。”</p>
朱迪颇有兴致地哦了一声道：“你是怎么想到开发外国人购房这一块市场的？”</p>
吴远没有真说，而是打了个哈哈道：“还不是跟你们这些外国人接触得多，自然就想到了。”</p>
晚饭，马明朝依旧不上桌，独自在厨房吃了。</p>
花娘自打回去，也没再露头。</p>
以至于只剩下三人吃晚饭，饭菜做的多了些。</p>
饶是如此，吴远还是带着俩位客人，把饭菜往正房餐桌上领。</p>
一通来回穿梭之后，这才坐定。</p>
朱迪颇为感叹地道：“在华夏传统家的格局之中，厨房和餐厅的位置也太远了些。”</p>
吴远拿起筷子招呼道：“其实这正是华夏家文化的一种体现……”</p>
说到这里，算是说到朱迪的心坎上了。</p>
毕竟她研究了一下午四合院的翻修设计，这里头建筑格局，其实是和民族文化分不开的。</p>
听着吴远信手拈来的诸多传统和说辞，朱迪恍然大悟的同时，感觉脑子在蹭蹭地长。</p>
这是她自打成为首席设计师之后，久违了的体验。</p>
三人边聊边吃。</p>
以至于不知不觉就吃得多了。</p>
饭后，吴远打开东厢靠南边的一间房，里面赫然是一间健身房。</p>
健身器材不说有多齐全，但起码挺像是那么回事的。</p>
萨拉兴致勃勃地回屋换了身健身服，饶有兴致地练起了深蹲和卷腹。</p>
偏偏还要求吴远来给她做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