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是怎么办的吗？”陈就木说。

    “什么怎么办？”

    “当年我老婆就是在第三医院死的，大概四五年前。”男人打开了驾驶位上的玻璃，点了根烟“我理解你，当时我就比你大八九岁。就你现在的心情我真的是太理解了。”男人把烟伸出窗外弹了弹烟灰，那点火光好像又明亮了些。“你知道我老婆孩子在医院抢救的时候我是怎么办的吗？”男人的眼神从挡风玻璃上的倒车镜去看星野，她还是低着头。

    少女没有回答。

    陈就又开始了他的讲述，过度的吸烟让他和他无聊的故事都显得有些沙哑。

    “我爱人是八零年的，比我小一岁。当时我们是在林校认识的，都是从外地来上的学。我和我爱人大概两千年左右结的婚，结婚结了两三年就要上了孩子。当时我俩读的都是财会，但毕业以后她干的房地产销售，我去找了个师傅学开大车。你说他妈的巧不巧，包括我们同班的同学。到最后一个当会计的都没有。”男又看了一眼星野，还是刚才的那个动作，一点没动。

    讲述中断。

    “喂，后生。你知道啥是财会吗。”“我看你一脸懵，是不是没听懂啊？”“你说句话，别吓唬我。”他看见星野抬起头来，好像在用那个大袖子抹眼泪。

    “不知道。”

    “这个会计啊，说白了他妈就是……”

    陈刚说到一半时他注意到有一个男人敲陈就木的窗子：“哥们抽的什么烟啊？”

    陈只好中断了啰嗦，向外递烟。车窗本来就开了一个小缝，陈刚往下摇了一点，只见那个男人直接伸出右手扒住车窗。本来哆哆嗦嗦的手，现在竟变得稳定且有力了。

    “星野！快卧倒！！”

    只听啪的一声，车玻璃竟已经让对方掰碎了。车玻璃好像雹子哗啦啦的掉下来。“他妈的，他手上有破窗器！操！真她妈该死。”陈还没骂完，窗外的男人就把左手伸进来了。那男人左手上拿着一个颜色鲜艳的枪型物体，直接就指向陈就木。陈眼疾手快抓住那个男人的左手就往上推，然后直接给了一脚地板油。

    星野只听见汽车的声音，然后是枪响，巨大的一声枪响！然后又是车玻璃碎裂的声音。

    星野这时抬起头想帮陈就木一把，陈就木这时已经抓着对方的衣领把那个人的半个身子拖进了车内。凶手的左手已经脱臼了，肩关节成一种奇怪的形状扭曲着。又是一脚油门，紧接着就是腰椎断裂的声音。凶手的上半身在车里但脚还是着地的，陈一踩油门车的窗框直接撞在凶手的腰上。

    尽管这样，凶手还在不断的挣扎。陈就木用左手把他压在倒档器后面的操作台上，然后掏出手机就对凶手的后脑死命的砸。

    一下

    两下！

    三下！！

    那个持枪的男人最后像是活鲜市场里被宰杀的鱼一样，全身不受控制的痉挛。

    “完蛋，现在我的手机也坏了。”陈就木想调节一下气氛。但是星野吓傻了，用手捂着嘴巴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算了”男人开始把尸体拖进车里“帮我搭把手，把这个损色放到后座底下用脚垫盖上。”陈就木说着从尸体裤兜里掏出了一盒烟，揣进了自己兜里。

    “你脸上好多血。”星野已经吓出了泪花。

    “先别管血不血的快动，待会被别人看见了就完蛋了。”陈在这个时候还不忘点烟“他拿了一把3d打印的枪，你也可以理解为一次性的枪。”陈边说边把尸体往后座塞。“这种枪就是找一发birdshot（鸟弹，一种霰弹枪子弹。）放到3d打印机里。把枪架子打印到子弹身上，再装个撞针。”星野已经把尸体用脚垫盖好了，陈还在说。“没有枪管，所以只能打霰弹。”

    “你把你那包湿衣服拿过来，这个小兔崽子打烂我一只耳朵。”星野现在才看清，陈的耳朵少了一只。此时脚下的尸体又痉挛了一下，星野吓的差点跳起来。它是在提醒他们现在还不能放松警惕。

    陈就木找了几件没湿的衣服正在止血。“这衣服还真不赖，话说你多大码啊。衣服这么小。”

    “我是a……”星野刚想回答，就被陈打断了。

    “行行行，你别说了。我问你就是想测试一下我的耳朵还能不能听见，你一直捂着嘴我他妈还以为我聋了呢。”

    “你拿那件，那件是纯棉的……”

    “你这孩子，遇到事儿还知道关心人呢。”陈又开始打趣。

    “那个，你…你觉得现在听得清吗？”

    男人正在清理驾驶位玻璃上的碎碴子，和对面副驾上的碎玻璃，以便待会开到大道上时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你还真别说，我这只耳朵一没。听你说话都变好听了。”陈说出一个典型的陈就木型笑话“依我看这耳朵掉的还真值。”

    没一会陈就用衣服撕成的绷带把耳朵包好了，车的前排两个玻璃都清理干净，装作摇下车窗兜风的样子。星野坐到了副驾驶座位上，以掩盖副驾驶座上的弹孔。

    一切完毕后他们三个人才上了主路。

    “幸亏刚才那条小路没有监控，要…要不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星野在哭，准确的说是被吓哭。还是用那件长袖子捂着嘴。“真是，不遇着事听不见你说好话。”陈还在抽烟。你现在就拿两部手机插上咱俩的电话卡，我要打个电话。

    “对不起。”星野啜泣的说“我害死了我爸妈，现在又差点害死你，我…我不明白为什么。”

    “行行行，你先别放开情绪。咱们现在要在第一时间与外界联系。我觉得事情已经向失控的方向发展了。”陈的脸上已经不见了一开始时的戏谑。他的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