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贼眉鼠眼地从卢府出来，很快拐进了一个小胡同，这才敢从怀里掏出一大锭银子出来，放在嘴边咬了咬。
继而满意一笑。
想起这些天进账的大笔银两，王婆子只觉得这日子终于有了盼头了。
一转身，就被人捂了嘴，拖进了一座破旧的院子。
“你们什么人？”王婆子匍匐在地上，抖着身子问。
来人是个比她更壮实的婆子，看着她冷笑：“说吧，你和卢府王姨娘什么关系？”
王婆子的一双小眼骨碌碌地转，干笑着道：“那样的贵人，咱们哪里能攀上？老姐姐说笑了……”
话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那双手伸过来，毫不费力地就从王婆子怀里掏出了那绽银子，冷冷地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府上的银两丢失了，想来就是你偷的，走，赶紧和我见官去……”
王婆子傻了眼，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嚎。
那婆子又是几大耳刮子抽过去：“别跟我来这一招，说吧，不然就见官。”
说着，又要去拖拽坐在地上的王婆子。那架势，是真的打算将人拖去官府。
王婆子吓得一个哆嗦：“我说，我说……”
*
卢夫人听了卢嬷嬷的话，猛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不可能！”
卢嬷嬷吓得上前一步一把捂住了卢夫人的嘴：“我的祖宗哎，您小声点儿……”
卢夫人抖着手一把抓住卢嬷嬷的袖子：“嬷嬷，这不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
卢嬷嬷抹着泪叹气：“老奴也不希望是真的，可那王婆子什么都招了。她说当年王姨娘买通她，让她把自己的女儿和咱们小姐换了……老奴仔细一想，大小姐这些年确实和王姨娘长得越来越像了。不过她喜艳色，王姨娘平日里喜素色，再说，谁会往这方面想……”
“那我的女儿呢？我的女儿呢？”卢夫人几乎崩溃。
“夫人，您别急，别急……”卢嬷嬷将卢夫人搂在怀里，安慰了好一会儿，卢夫人才算是安静下来。
平日里那般温和的一个人，此时眼里全是厉色：“她把我的女人送哪里去了？”
“老奴已经让人去查了，那王婆子说她不知道。但她说，她当时留了个小心眼儿，咱们小姐送出去时，她给她的襁褓里放了一块玉……就是夫人不见的那块……王婆子说，当时产房乱，她一眼就看到搁在桌上的那块玉，顺手就塞了进去……”
卢夫人自然也是知道卢嬷嬷说的是哪块玉的。
那块玉，是当年卢夫人的父亲送她的，她随身带了那么多年。
直到生产那日，进了产房，玉碍事，接了顺手放在桌上。
后来生完孩子想起来，再去寻，玉已经不见了。
当时以为是哪个下人顺手摸走了，还寻了好几天，最后也没人承认。
卢夫人想着孩子刚出生，也不宜大动干戈，最后就算了。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卢嬷嬷继续道：“那王婆子，与王姨娘有几分沾亲带故的。”
卢夫人蓦地看向卢嬷嬷，哑声问：“她们俩，沾亲带故？”
卢嬷嬷沉重地点头。
卢夫人低低地笑出声：“这产婆，是当年老爷亲手找的啊。他，是知道这件事的吧？哈哈……我的女儿，也是他的女儿啊……他怎么就这么狠心？”
卢嬷嬷也跟着心里难受：“夫人，您难过就哭出来。咱们要悄悄地去寻小姐，等寻到了，证据确凿，看老爷还怎么护着那个贱人……”
“嗯，你亲自回去，给我爹捎个口信，说一说这件事儿。让他出头帮忙寻我女儿……”
“是。”
*
这些消息，锦月轻声说给沈璃听。
沈璃笑了：“鱼儿上钩了，王婆子那边，盯紧点儿，别让她出了岔子。”
“是。”
“梅姨娘那边什么情况？”
“她自伤了脚后，倒是安分不少。”
“嗯，盯紧了。”
翠园。
梅媛媛回府后这些日子，吴惟成就没来看过她几回。
她因着和阿文的那些事儿，也有些避着吴惟成的意思。
只是，如今府中一切都被沈璃一手把持着，没了吴惟成的宠爱，即使她怀着孩子，下人们的态度也早就变了。渐渐的，送来的菜也是些青菜萝卜，有时候甚至还是凉的。
梅媛媛恨恨地捶了捶自己的肚子，只恨不能将肚子里的这个给捶掉。
她嘴上虽说是在去庄子前就怀上的，可她自己心里清楚，这孩子，是阿文的。
她不能生下来，若是生了下来，以后会成为大麻烦。
梅媛媛正垂眸沉思着，紫霜快步进了屋，低声道：“姨娘，奴婢打听到，安姨娘也有了身孕。”
“你说什么！”梅媛媛从椅子上猛然站起身：“她怎么可能有身孕？”
在她进府之前，吴惟成三个女人，除了沈璃，其他两个妾室都是没有生养的。她就知道肯定是沈璃动了什么手脚，也曾庆幸过她以前一直住在外面，不然哪里可能让她生养两个？
可她不过去庄子上一个多月，怎的回来姓安的那个贱女人就有了？
沈璃在干什么？为什么会让那个贱女人怀上？
“千真万确，中秋那日才诊出来。”
梅媛媛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肚子，眼神晦暗：“嗯，我知道了。你下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待人都下去，梅媛媛瞬间心里有了主意。
一石二鸟之计，倒也不错。
安氏，你别怪我，怪也只能怪你自己时运不济，偏这个时候撞上来。
她唇边缓缓绽开一个笑来。
这般想着，梅媛媛起身去翻自己的妆匣子。
竟没几件拿得出手的首饰，这些年存的银两那一个月也花得七七八八了。
梅媛媛眼里迸射出愤恨的光。
阿文那个王八蛋，她得想法子弄死他。不然以后必成祸患。
看来，还是得靠吴惟成。
不管他如何薄情，她这辈子已经与他绑死。
梅媛媛“啪”地一声扣上妆匣子，大声唤紫霜：“紫霜，紫霜……”
紫霜快步进来：“姨娘，奴婢来了，有什么吩咐？”
“去，看看老爷这些日子都歇在哪里？都什么时候回府？另外，让紫晴过来给我梳洗。”
待紫晴进屋，梅媛媛吩咐道：“将那身桃粉的纱裙挑出来，我今儿穿那身……”
紫晴嘴上应着，心里却腹诽：这么凉的天，还穿纱裙，真是作死算了。不过反正冻的人不是她，她看笑话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