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送走
作者:木木SL   依水寒情最新章节     
    庆功宴。
    所有人围着篝火大快朵颐。
    七月的羌方并不是十分炎热,特别是晚上。
    “寒王,杨某人佩服!这杯酒,我干了!”
    秦水寒也抿了口酒。
    玉泉酒虽烈,但很容易上头,口感也不是很好。
    他想喝梅花酿了,也想回京城了。
    篝火烧得很旺,烤肉的香味四溢。
    天穹之下,万物和谐。
    他捏了捏自己的右臂,刚才的那一枪,还是刺穿了筋脉。
    很疼。
    秦水寒有些迷糊,突然他倒在了地上。
    “寒王!寒王!”
    杨将军的嗓门一如既往的粗旷,这是在叫自己吗?
    声音好吵。
    程贤和毛诏笙放下手中的烤肉,赶忙把秦水寒抬入帐篷。
    军医也赶紧赶了过来。
    “杨将军,寒王起了热疾!”
    杨麒脑海里闪过一道闪电。
    “金汁之毒?”
    “将军,属下不知,方才给寒王处理伤口,并未发现异常……”
    杨麒把酒壶往地上一砸。
    “你把寒王治好,治不好我摘了你的脑袋!”
    军医哭丧着脸,虽然杨将军老是这般威胁人,但这一次,似乎是来真的。
    “属下尽力!”
    程贤和毛诏笙对视了一眼,两人已经无心喝酒,守在秦水寒身旁。
    一夜过去,热疾似乎退了一点,但秦水寒依旧没醒。
    军医心一横,决定相信自己的判断。
    伤口没有化脓,他赌不是金汁之毒!
    秦水寒又被灌下一幅退热汤。
    “依…依…”
    军医搭了搭脉,面露喜色。
    “将军,程侍卫,毛校尉,寒王的烧退了!”
    “依…依…”
    年轻的军医皱了皱眉,把一旁的衣裳盖在秦水寒身上。
    秦水寒翻了翻身子,撇开盖在身上的衣裳。
    热!
    “依…依…”
    军医无奈,又把衣裳盖在秦水寒身上。
    程贤看不下去,掀开衣裳退到一旁。
    次依非彼衣!
    “大夫,寒王什么时候可以醒来?”
    “估计服下汤药,再休息一个晚上就可以了。”
    程贤对毛诏笙使了个眼神。
    “杨将军,卑职准备带着寒王返回京城。”
    杨麒卑躬行了一个军礼。
    “这次多谢寒王和毛校尉!”
    他又看了一眼程贤,感激地说道:“还有程侍卫!”
    “将军言重了!”
    再回到京城,已经是八月初了。
    “五哥,瘦了,黑了。”
    秦水寒舒了口气,能活着回来真好。
    没想到返回京城的途中,他又得了一次热疾,一直烧了三日,差一点就真的归西。
    程贤一言难尽地看着秦奕,他的皇兄可是差点挺不过来。
    “五哥,走!给你补补!”
    秦水寒摇了摇头,大病初愈,想回府休息。
    “小七,送我回府,累了。”
    回到府里,吴管家早就站在门口张望。
    “王爷,您终于回来了!”
    秦水寒点了点头,挤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看到院中放着两棵大树,秦水寒带着询问的眼光看向管家。
    “王爷,这是前几日送达的桂树……”
    秦水寒心中一抽,但还是努力表现得平静。
    “种植到景涵阁吧。”
    “是,老奴立马去办。”
    “府上可好?”
    “回禀王爷,一切都好。”
    刚路过客房,就听到一阵难听的琵琶声。
    秦水寒垂下眼眸,都懒得皱眉。
    这个女人的琵琶没有一丝进步。
    “管家,弄些清粥小菜,送到书房。”
    秦奕眼珠一转,皱了皱眉,五哥没有胃口?
    他把目光落在程贤身上,等会就从他的口中打探五哥在西境发生之事。
    “小七,你来书房,和我说说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
    秦奕点了点头,无奈地跟着秦水寒来到书房。
    看到桌上的折子,秦水寒赶忙翻阅起来。
    玄风十分贴心地把折子都分了类。
    翻阅完紧急折子后,秦水寒舒了口气。
    没有大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父皇,可好?”
    “还好。不过选秀一事,父皇取消了夏选。”
    “父皇五十四了。”
    秦奕翻了翻《渊鉴新史》,是新版,编者是乾维。
    白大哥的兄长白烨的老师?!
    他想起了一些事。
    “五哥,齐玉砚当上太傅,太保之位,父皇似乎还在犹豫那个人选。”
    秦水寒哼了一声,听上去鼻音十分沉重。
    “在这方面,父皇的眼光素来不好。不过难得的是,父皇一直没有定太师的人选。”
    秦奕噗嗤笑出了声,五哥说话丝毫不留情面。
    “五哥,白大哥的兄长德才兼备,要不要推荐他来当太傅?”
    “父皇多疑,劝你不必多此一举。”
    秦奕皱了皱眉,想想也对,谁都知道五哥和白大哥的关系。
    吴管家敲了敲门,端来一份清粥小食。
    秦水寒喝了一半便让下人撤了下去。
    “五哥,你是不是身子不适?怎么吃这么点。”
    “刚回来,有些累了。”
    “那怎么还不休息?”
    “还有几份卷宗,看完就休息。”
    说完秦水寒忍不住咳了几声。
    秦奕皱起眉头,等会一定要去找程贤问问!
    “小七,让风影阁的人把夏若渝带来。”
    “何人?”
    “瓦岗司戈,葛静瓷的情郎。”
    秦奕就地石化,五哥这句话的信息量真大。
    不过那位葛静瓷真是绝色佳人,宛若仙女下凡。
    他又想起那日来五哥府上的偶遇,回眸一笑更是胜星华。
    “五哥,葛小姐的确容貌倾城,呵呵——”
    “嗯。”
    “就是琴艺差了些——”
    “嗯。”
    秦奕翻了翻眼珠,五哥是何心意?
    “五哥,你要当着葛小姐的面杀了他情郎…?”
    秦水寒放下毛笔,转身看向秦奕,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地抛了个看傻子的眼神,随即转过身继续处理公务。
    “……”
    秦奕也拿起《渊鉴新史》继续看了起来。
    “五哥,你还记得苏霄凌吗?他是今年的武状元。父皇直接留他在身边,不知能入金铠胄卫还是羽林军。”
    秦水寒放下毛笔,沉思了片刻。
    “让风影阁的人去查一下他的情报。”
    “好。”
    过了许久,秦水寒终于打算去休息。
    秦奕道了声安寝,便嗖地遛到侍卫的内廷。
    “程~贤~”
    此时的程贤早已去见了周公。
    秦奕踱了几步,有些不甘,拔了根草推门走了进去。
    鼾声如雷!
    秦奕拿着小草不停地划过他的脸。
    程贤挠了几下,猛然意识到面前有人。
    秦奕一只手捂住他的嘴,一条手臂抵住他的胸口。
    “程贤,是我。”
    秦奕松开了手。
    程贤彻底清醒,奕王半夜三更不睡觉,到自己房中作甚!
    他点燃油灯,翻着死鱼眼看向秦奕。
    “奕王,您这是?”
    秦奕浅浅笑了一声,随即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程贤,五哥是不是身子不好,我想知道在西境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这事。
    程贤喝了杯茶,慢慢向秦奕汇报了在西境发生之事。
    夏去秋来,云开雾散终有时。
    经历了几个月的朝中动荡,终于迎来了短暂的静滞期。
    秦明帝满意地看着秦水寒,果然这个儿子是最优秀的。
    不过在寒儿出征的这些日子,作为一位明君,秦明帝自认为也做了不少利民勤政之事。
    虽然不能减轻赋税,但他颁布了大力支持永济渠和通济渠的商运法规。
    不可否认是为了削减甄巍志在涿城的影响。
    但是对于甄蔷,秦明帝的确表示不会杀她,算是和甄家的博弈结果。
    朝堂上的秦水寒依旧一副冰冷孤傲的样子,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冷漠,少了一丝冷厉。
    秦焕也没了昔日的从容,脸上写满了疲惫。
    两人余光互视。
    五哥又黑又瘦,果然西境十分艰苦。
    六弟发生了何事,竟然这般颓废,不过昨日小七并未提及什么。
    秦水寒在西境的几个月,秦焕的府邸上演了鸡飞狗跳的大事。
    他十分后悔把林萱儿接入府中。
    原本不过是想让陆依儿和林萱儿做个伴,没想到林萱儿对她百般刁难。
    不仅唾弃陆依儿是烟花女子,还说她是依儿的替代品。
    这些事秦焕都懒得理会,但林萱儿却让人打了陆依儿二十大板。
    平心而论,陆依儿对自己百依百顺,是朵称职的解语花。
    二十板子下去,要了陆依儿大半条命。
    秦焕安排两位侍卫保护陆依儿。
    谁知林萱儿竟然仗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硬闯陆依儿的院子。
    秦焕叹了口气,幸好那日自己及时赶到府上,否则陆依儿真的要被林萱儿弄死。
    到底是从何时起,林萱儿变得如此恶毒?
    他的思绪飘到了很早很早以前。
    那似乎是第一次见林依的时候。
    斯人已逝……
    不过也是自己造孽,为何偏偏娶她为妻。
    林萱儿生下的是个男孩,可惜是个死胎。
    直至今日秦焕还没从这个打击中恢复过来。
    秦明帝对秦焕的叹息声感到一丝不满。
    妒嫉寒儿就好好学习治国安邦之策!
    秦奕心疼地看向他的五哥,昨夜听完程贤的汇报,他一阵后怕,万一见不到五哥怎么办?
    刚一散朝,秦奕就拉着秦水寒上了马车。
    “五哥,你赶快回府!好好休息!”
    “小七,怎么了?”
    “昨夜我问过程贤了,你身子不好,为何不告诉我?”
    秦水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那些都是小病,早晨一如既往的在寒泉练功,并未感到有何不适。
    但迎上秦奕一副生离死别的表情,秦水寒还是温柔都说道:“对不起,小七,让你担心了。”
    秦奕摇了摇头。
    “我回府换件衣裳,之后就去找你。”
    “好。”
    不过刚回到府上不久,风影阁的人就把夏若渝带了过来。
    “参见寒王殿下。”
    夏若渝跪在地上,心情十分复杂。
    眼前的男子就是赫赫有名的寒王,静瓷的夫君!
    “不必多礼。”
    秦水寒扫了一眼一旁的椅子,示意他坐下说话。
    夏若渝紧绷着脸,一身正气地坐下,他不明白为何寒王邀请自己进京。
    不过与其说是邀请,更像是威逼。
    “瓦岗民情,夏司戈如何看?”
    夏若渝脑袋有些闷,不知道秦水寒问话的意思。
    “瓦岗民风朴实,地方虽小,但地处三县的交汇之处,无法和京城相比,不过也算繁华之地。”
    秦水寒抿了口茶,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可愿带走葛静瓷?”
    带走静瓷?
    夏若渝拧紧眉头,直挺挺地站起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玄风警觉地看着他,这个神情似乎有些危险。
    “寒王,卑职和葛静瓷是清白的!”
    “本王和葛小姐也是清白的。”
    顿时夏若渝呆若木鸡,寒王是什么意思?
    半晌,他弱弱地说道:“卑职不明白寒王的意思……”
    秦水寒抿了口茶,对玄风吩咐道:“去把葛小姐叫来。”
    “是。”
    不一会儿葛静瓷跟着玄风来到宴厅。
    “小女拜见寒王。”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秦水寒。
    寒王面前跪着一位男子。
    他是谁?
    为何背影如此熟悉?
    “本王将你们二人都叫来,是为了当面说清楚。夏司戈,本王再问你一遍,你可愿意带葛小姐走?”
    “若渝?!真的是你?”
    葛静瓷惊呼了一声,不由走到男子身边。
    夏若渝侧过身看着她,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还是自己心目中的她,但她是寒王的女人。
    自己又有什么身份见她!
    “是我。”
    虽然葛静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立马挨着夏若渝跪倒在地。
    “寒王,卑职…很想带走静瓷。”
    “好。本王便一纸休书,成全你们二人。”
    秦水寒冷冷看着二人,也算把这女人解决了。
    “寒王,我和你不是夫妻…没有夫妻之实,也没有夫妻之名,为何您要给我休书?”
    葛静瓷一脸委屈。
    “你是父皇赐与本王,总得有个合适的理由。”
    葛静瓷似懂非懂地看着他,又转头看向夏若渝。
    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夏若渝猛然反应过来,立马磕头道谢。
    “卑职懂了!多谢寒王!”
    “不必客气。”
    秦水寒起身拿起纸笔开始写休书。
    夏若渝的嘴角掩饰不住笑意,他不自觉地拉住葛静瓷的手,只是依旧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等好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眼前的寒王似乎不是坏人。
    “寒王,卑职可否问您缘由…”
    秦水寒没有转身,继续写休书。
    “本王不喜欢她。”
    “……”
    夏若渝看了一眼葛静瓷,实在不明白为何如此可爱动人的静瓷竟然不受寒王待见。
    葛静瓷尴尬的抿了抿唇,她知道秦水寒不喜欢自己,但是她并不在乎。
    “静瓷是最可爱的女子,虽然偶尔会犯些小迷糊,但心地善良,纯真可爱,很多男子都爱慕她……”
    “在本王眼中,她太过愚蠢。”
    “……”
    葛静瓷也嘟起了小嘴。
    寒王的话总是如此伤人!
    秦水寒掏出怀中的玉印,盖了下去。
    “呵呵…寒王说得是……”
    夏若渝捏了捏葛静瓷的手,以示安慰。
    秦水寒转身将休书交给夏若渝。
    “葛县尉嫌弃你的家世,你如何应对?”
    顿时夏若渝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
    的确,寒王可以放手,不代表自己就可以娶到静瓷!
    “卑职会努力得到葛县尉的认可。”
    秦水寒冷哼一声,人的贪念永无止境,如何得到一个爱慕虚荣之人的认可。
    怕是这位司戈努力半天,葛静瓷早就被她父亲当作棋子嫁给别人。
    “本王可以帮你一把,可有做县令的觉悟?”
    夏若渝不可置信地看着秦水寒。
    他低下头沉思片刻,终于像是下定了偌大的决心,肯定地答道:“有!”
    “好,给你三年时间,做出成绩。做不出成绩,就别怪本王找人顶替你。”
    “多谢寒王!寒王的大恩大德,卑职没齿难忘!”
    秦水寒点了点头。
    风影阁的调查情报显示,这位叫夏若渝的司戈为人正直,一心为民,虽然资质差了几分,但扶持他一把,也许可以走得更远。
    “夏县令,本王等你的业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