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走出疗养院之后
作者:孙王二毛   当乳癌席卷了我们的婚姻最新章节     
    “你还耍贫是不是?你再耍贫我还砸,你信不信?你给我滚过去!滚过去!不许过来!”海瓶为什么对庞小冬就例外的凶呢?我想,这还是有安全感的成分隐藏在他们的关系里的。否则,海瓶怎么会对他这么凶呢?
    哎呀,总而言之,这是两个欢喜冤家。
    这会儿,院子里的病患者围了庞小冬一圈,庞小冬不知道在和她们聊什么聊得那么起劲。
    海瓶转过身,突然的,脸上就有泪流了下来,越哭越伤心。
    我抱住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哎呀,这是咋了呢?咋就突然哭了呢?海瓶?海瓶?好好的伤心什么呢?好好好,想哭就舒舒服服的哭,啊?哭吧。”
    “沛珊,你知道吗?你知道当时闹得有多凶吗?当时闹得有多凶吗??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绝望,多伤心呀。他和他家里人闹得把我爸我妈都惊动了,跟我爸我妈把之前庞小冬送过去的礼金要回去,还到处说我是个怎样怎样的女人。他当时立马就接受了他家给他介绍的女孩。我知道是我,是我对不起他,可是,可是我还是很伤心。”海瓶一边哭一边说个不停。
    “我知道我知道,当时你们俩都有错,都有错,啊?”说完我才意识到,我这话说得似乎有问题呀。“主要是他错,他错。不难过,啊?你看,现在人家不是改正错误来了吗?反正左右你也放不下他,现在不是正好嘛。你好赖给人家一个台阶下。”
    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看庞小冬的样子,这次是想明白了以后,才来接海瓶的。作为海瓶的好朋友,只要她能幸福,我就想撮合撮合她。
    “李沛珊,你到底是谁的朋友呀,你说呀?听你这说话,你怎么跟庞小冬站在同一阵营的呀?你是不是叛徒呀你?你这个叛徒,你这个叛徒。”海瓶推开我。
    “人一激动就会脑筋错乱,我理解,特别理解,可是海瓶,你不能把我当成叛徒呀,我永远和你是同一战壕里的战友呀,哈哈,这个你不用怀疑,丝毫不用怀疑。”
    见到这样幸福的场面,我自己也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说话也有点颠三倒四的。
    “海瓶,海瓶,你哭啦?你在那里哭什么呀?”庞小冬急冲冲的走过来。
    “快去呀,给人家个台阶下。”我推了一把海瓶。
    海瓶又冲庞小冬大叫一声,“你站住,你不许过来,你要是过来我就跑,我今天死活不坐你的车,我现在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现在跟你就是两个陌生人。”
    “别胡说八道了好不好,别闹了好不好,你好好的听我说。我现在已经离开东北了,我也在这个市里找了个工作,还买了个小的单身公寓,你出了这里以后呢,咱们先住在那里,以后我赚钱养你。等我们有点积蓄了,我们再买个大点的房子。我做你最爱吃的猪肉炖粉条给你吃,我亲手给你榨豆浆,我每天都洗碗,还有衣服,衣服也让我来洗。”庞小冬说得非常诚恳。
    “海瓶,跟我走吧,好不好?以前你也有错,我也有错,但是现在,我们都不要计较以前的事情了,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过去,你过去,我有几句话想和沛珊说。”
    “好的好的。我等你。咱们不着急。”
    海瓶转身对我说:“沛珊,我没办法原谅我自己,怎么办呢?那时候是我做错了,是我对不起他……沛珊,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你心里有疙瘩,也怕庞小冬的心里有疙瘩是不是?”我说。
    “不用说,庞小冬的心里肯定有疙瘩的,肯定有的,这就是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嘣一下就爆炸了,而且,而且……”海瓶欲言又止的。
    “而且你还怕你不能生孩子,庞小冬心里有这个疙瘩,也怕庞小冬家里人介意,对不对?”我说。
    海瓶沮丧的点点头,“是啊沛珊,这都是最现实的问题,这是我心里的疙瘩,也是庞小冬心里的疙瘩,还是庞小冬家里人的疙瘩。你说说,这么多的疙瘩,我们俩还怎么在一起生活呀?我们俩就算是生活在一起了,也不会幸福的,肯定不会幸福的。”
    “你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幸福不幸福呢?更何况,庞小冬今天能来找你,就说明在他心里,是已经把事情来来去去的都想清楚了,要不然,他今天是不会来的。”
    “他要是心里没疙瘩,他怎么平时都不来看我呢?”海瓶委屈的问我。
    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海瓶呀,索性,我把庞小冬喊来,“庞小冬,你过来一下,有话要问你。”
    “沛珊,你干嘛呀你?叫他过来干嘛呀?”海瓶怒气冲冲的瞪着我。
    “你说叫他过来干嘛呀,你不是有那么多问题想问问他吗?你问我没用的呀,我又不知道,不如咱们直接问问他,看他怎么回答。”我对海瓶说。
    庞小冬朝我们走过来。“有什么话就问吧。”
    “哎呀,李沛珊!”海瓶生气又着急的转过身去,背对着庞小冬。
    “海瓶问你,你要是心里没疙瘩,你为什么平时都不来看她?”我问庞小冬。
    “没疙瘩了,都想通了,所以我前段时间把那边的工作辞掉了,到市里买了个单身公寓,接着就装修,我是按照海瓶你的喜好装修的。我是想等房子装修好了,我就过来看你,没想到刚置办好,就接到王檬的电话,说你要出院了,我就赶紧借了辆车过来了。之前不来看你呢,是因为我自己还没想通,也不敢。”庞小冬说。
    “你看,他也是不久前刚过来的,这不是为了弄房子什么的,还没来得急过来看你嘛。”我给海瓶解释。“海瓶,我这还病着呢,还得给你们当传话筒。快说,还有什么想问他的。”
    海瓶心疼的看着苍白的我,“沛珊,你行不行呀?要不,你先回去吧。”
    “你快说吧,我哪有那么娇气呀,我今天当雷锋就当到底了。”我说。
    “不知道庞小冬家里人怎么想的呀?能不能接受我?”
    “庞小冬,你家里人现在怎么想的呀,接受海瓶了吗?”我问庞小冬。
    这个问题,让庞小冬稍微沉默了一下,紧接着,他非常有自信心的说:“总有一天会接受的,因为我有信心做通他们的工作,海瓶,你要相信我,我父母只要看到我对你的决心,他们就总有一天会接纳你的。”
    “你看,这样的事情,主要还是要看庞小冬他自己的态度,看样子,庞小冬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男人,房子都已经给你置办好了,一切都准备好了,现在就看你的态度了。”我帮海瓶分析。
    “……恩,沛珊,我不知道……”海瓶拧着两条美丽的眉毛,痛苦的踢着地上的几片枯叶子。
    “我问你啊,你心里还有没有这个男人?”
    “沛珊,其实我一直都没放下过庞小冬,可是,我好害怕呀,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他这,他这太突然了点吧。”
    “你心里还有他,他心里现在也想通了,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快去呀?”我给了庞小冬一个眼神,我的身体有点虚弱,也是支撑不住了。冬末,这山里的早晨还冷的很。
    庞小冬也不等了,直接跑过来,抱住了执拗的海瓶。谁知海瓶回头,“啪”一声,给了他一个脆生生的耳光。
    “你打吧,只要你舒服。”庞小冬不躲也不还手,只是傻傻的站着。“海瓶,你不要害怕,不管有什么事情,从今往后,都让我们俩共同面对,好不好?”
    “恩,好,我相信你。”海瓶的情绪稳定下来,轻声回答。
    他们两个坐进车里,海瓶从车窗里朝我们挥挥手,对我喊:“沛珊,我一有时间就回来看你啊。”
    我点点头,“好的,你们两个好好的,啊?回头电话联系。我等着吃你们的喜糖呢,啊?”
    送走海瓶跟庞小冬,回到病房,对面的房子空了,隔壁的房子也空了,我的心里也空落落的。躺在病床上,我心里一直惦记着海瓶跟庞小冬的事情,庞小冬的爸妈还没同意接纳海瓶这个儿媳妇儿呢,海瓶又没办法生孩子,又有过去那个疙瘩,庞小冬爸妈那关不好过呀。我的心里也替海瓶捏着这把汗呢。
    不管怎样,海瓶跟庞小冬这第一步是迈出去了。
    又过了几天,我又做了一次血常规检查,这次的检查情况好多了,第二次化疗的时间确定了下来,就在三天后。
    米晖还是每天煮补养汤给我喝。
    “谢谢你,米晖。”我一口一口喝着汤,对米晖说。
    米晖微微笑一笑,拿起我放在床边的十字绣,一边给我绣着,一边等着我喝汤,“咱们还是朋友嘛,是不是?更何况,这也是干爸干妈的指示,要把你给照顾好。”
    “米辉?”
    “额?怎么了?今天的汤不好喝吗?咸了?”米辉紧张的走过来,拿过碗,自己喝了一口,认真的说:“是稍微有点咸了,你现在不能喝咸的油太大的,别喝了,我马上去重新弄一下,很快的,也不复杂。一下就好。”其实认真的男人,也特别的可爱。
    “呵呵,真的挺好的,不用重弄。”我去接米辉手里的碗,二十个手指头不经意的碰撞在一起,我赶紧把手收回来,米辉也赶紧把手收回去。我以为米辉还捧着碗,米辉以为我已经接到了碗,就这样,碗稀里哗啦掉地上摔碎了,碗里的汤也洒了一地。
    “怎么样怎么样,佩珊,有没有烫着啊?”米辉紧张的问,抓起毛巾就帮我擦病服,擦被子,擦地板。
    “没,没有烫着。”我自己也慌乱的擦着。
    卫生间里传出哗哗的水声,米辉在卫生间帮我洗脏了的病服、床单、被罩。米辉时不时的从卫生间探出头看看我,再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看到病床边在帮我绣十字绣的米辉。“你怎么还在这儿绣呢?”
    “不是有人跟你定好了时间,要买你的十字绣吗?没想到你的十字绣还挺受欢迎的啊?都有人在网上预定了。”米辉头也不抬。
    “人家二月初就用,估计我完成不了了。”是啊,马上就要开始第二次化疗了,化疗期间我哪里能拿出精力去绣这个呢?
    “没事,我一闲下来就帮你绣,肯定能完成。”米辉信心满满的说。
    “谢谢你,米辉。”我说。
    米辉稍稍抬了抬头,憨憨的笑一笑,“谢什么谢,你跟我用不着这么客气。”
    我从病床上坐起来,“你休息会儿吧,我自己来洗剩下的。”我的视力也有一定程度的损伤,看地上的鞋都打恍惚。
    “不用,都已经洗完了,我去晾在公共阳台上。这样,你也起来吧,待会儿我陪你出去走走,不能一直躺着,要不然啊,人越躺越废。”米辉端着脸盆出去了。每次出了这样的状况,总是米辉处理。
    敲门声响起,一个病患老大姐一脸焦急的推门进来,“佩珊,佩珊,你快出来看看吧,皮医生和宁医生闹离婚呢,啊不对不对,是宁医生和皮医生闹离婚呢,宁医生要走了,宁医生要走了!”
    本来疗养院的医生就少,宁医生要是走了,那就更少了。
    我跟着病患大姐,来到楼下,病患者住的大楼和医护杂勤人员住的大楼中间那条路上,宁医生执拗的走在前面,皮医生在后面追着,不断的推推鼻梁上的眼镜。
    皮医生一把抓住宁医生的胳膊,“你不能走,你给我回来,你回来你!”
    “回去?往哪儿回?我告诉你,我现在要回家!回家!!我再也不想在这山旮旯里待着啦,再也不想了,这什么破地方这,我闺女马上快要考大学了,这是她人生最重要的一段路,爸爸妈妈都没在身边陪着。我闺女生了病,受了伤,爸爸妈妈也没在身边陪着,不能给闺女做一碗炸酱面吃。我闺女家长会,这么多年,你跟我统共加起来有去参加过三次吗?有吗?第一次去参加欣欣的家长会,是在她幼儿园的时候,第二次,是在初一那年。我不行,我要回去,我再也不想跟你待在这儿了,别拽着我,让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