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林萱呵呵一笑。
“小伙子，你先别说大话，你要先听听我的要求，同意了，咱们再说你收不收的事儿。”
李宇翔不明所以，卖个棉花还能有什么要求，不就是价钱的问题吗？
只要不是太离谱，就是价格稍微高点，他也是能接受的。
“大娘，您说，小子听着。”
顾林萱点点头，慢慢的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我这棉花都是还没处理的籽棉，我一毛钱一斤卖给你。
三斤籽棉出一斤棉花。
意思就是说棉花我给你三毛钱一斤。
然后你再加上除籽这一道工序的成本，我要求你最终卖出去的价格不得超过6毛钱。
……并且，你还要把除掉的棉籽还给我。
你要是觉得合适，下一次交易我就不带粮食过来了，全部换成籽棉。
你如果不同意那这话就当我没说。
咱们山水有相逢，日后有缘再见。”
李宇翔都听傻了。
在顾林萱说一毛钱给他的时候他就惊呆了。
一毛钱一斤，跟白送也没区别了。
虽然是籽棉，但也没有这么便宜的。
他第一反应就是这大娘在逗他玩儿呢。
可听了她后面的话里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李宇翔脸上惊愕的表情立刻就转变为敬佩。
不管这大娘有多少棉花，即使就只有几百斤，甚至只有几十斤。
就凭着她的这个想法，他李宇翔就敬她三分。
冬天，在最寒冷的东北，还是棉花销售的旺季，能不计较得失的把棉花卖成白菜价。
这可不是赔不赔钱的事儿了，这代表了一个人的心胸宽大到了一定程度。
李宇翔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严肃正经的问道：“大娘，我能问问您，这么做是为什么吗？
要是按照你定的这个价格卖，您连本钱都收不回来。”
难道真的只是发善心，为了百姓不再受冻这么简单？
月光下，寒冷的凉风吹过，顾林萱脸上淡然的笑容里却带着一丝暖意。
“小伙子，你不用想这么多，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用意，你只管说，这庄生意你做是不做吧？”
这如何能不做，即使他也确实挣不了多少钱。
但是，不管这大娘的目的是什么，只要她拿得出货真价实的棉花出来，他就愿意干。
别看他现在吃喝不愁，比大部分人的日子都过得不错，可他也是农村娃，也曾经衣不蔽体过。
别说便宜的新棉花，小时候，能穿着既不合身又梆硬的大棉袄过冬都是一件幸福的事儿了。
要知道，每年有多少人是因为没有棉衣棉被而冻死在寒冷的冬天，特别是老人和孩子。
所以，李宇翔没有丝毫犹豫。
“做，大娘，您说的我同意，而且，我向您保证，我对外的销售价格绝对不会超过六毛，您可以随时监督我。”
一个大娘都有这个魄力去做这样的亏本买卖，他一个大小伙子又有什么不敢做的呢？
再说他根本就不亏，只是赚的很少罢了。
他也不用回去跟云泽商量，因为他知道楚云泽绝不会反对。
顾林萱见李宇翔爽快，也利落地说：“那好，十天之后，我给你送一千斤籽棉，下一个十天再来交易的时候，你把棉籽带回给我。”
主要是她的棉籽太少，根本种不了多少棉花。
但是回收个两次基本上也差不多了。
毕竟不可能凭她一己之力覆盖所有地区的棉花。
只要能把附近周边的城市供应上，她也就满意了。
不过对于粮食她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粮食和棉花不一样，种粮食只要下了功夫，踏实肯干，你付出多少一般情况下老天爷就会给你回报多少。
而棉花不同，在东北这个地界压根儿就种不了，你就是付出再辛苦的劳动，也收获不了一点儿。
事情定了下来，顾林萱转身就走，李宇翔也拉着20麻袋的粮食离开了。
他要赶紧回去，棉花不像粮食有专门加工的地方，所以需要找个院子，再找上几个手脚利索嘴又严实可靠的人来处理。
给棉花去籽还需要一种特殊的工具，他们这里还没有，他要趁着这几天时间去外面看看，踅么几个回来。
想到后面一连串的事，李宇翔脚底生风，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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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林萱回到家后，搓了搓有些冰冷的手。
看着陷入一片黑暗的楚云泽的房间，示意自己房门口蹲着的小黑不要出声。
然后才小心的拉开门，悄悄的走了进去。
而屋里的楚云泽并没有睡觉。
他坐在炕边上，听着外面传来细微的动静无声的叹了口气。
自从入了冬，这天可越来越冷了，早晚的气温都降到零下了，每十天都要这么跑一次也是办法啊。
每次顾林萱顶着寒风出门，他都忍不住想要直接坦白，让她干脆把东西送到家里来，让李宇翔直接拉走。
可是他怕，他知道这是顾林萱的秘密。
如果贸然提出，会让她产生一种被别人知道自己秘密而引起防备和不安全感。
也怕顾林萱会因为这个对他疏离。
他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可也不愿意让顾林萱这么辛苦的跑来跑去。
他曾想还过让李宇翔拒绝再跟顾林萱合作。
可是万一要是拒绝了顾林萱，她又找到其他地方，那岂不是反而增添了危险？
所以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楚云泽再次叹了口气，他还从来没有因为一件事情这么患得患失过。
顾林萱却不知道朱云泽在纠结什么。
洗洗手脸就躺在温暖的空间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
几天后，李宇翔安排完那些粮食的去处后便兴冲冲的来到了知青院。
一进门就招呼着楚云泽和顾林萱。
“云泽，顾知青，你们猜我前两天碰到什么好事儿了？”
楚云泽正在劈柴，有些大一些的木头桩子要提前劈成小块，这样烧的时候才好烧。
看到李宇翔兴高采烈的模样放下手里的斧头，淡淡的笑着问他：“你这是碰上什么事儿了，这么高兴？”
听见声音，从厨房走出来的顾林萱也很捧场，笑着调侃他说：“李宇翔，看你这红光满面的样子，该不会是发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