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作者:诗葵曦玉   阑玉思最新章节     
    尤楠棋的这一番话,纪夕朗倒觉得和邢允侥近日来的态度颇为相似,便也不由好意劝说一道:“尤上士,邢中庶子说得对,你在太子殿下面前应该任何话都斟酌一下再讲,不要冲动才好。另外,太子殿下才刚回宫,难免会感到疲惫,你也不要太打扰太子殿下歇息为是。”
    尤楠棋一点头:“纪司直放心,下官只和太子殿下说一件事,不会耽搁殿下太长功夫的。”
    “行,那你快去吧,我们也不在这耽搁你了。”邢允侥拉着纪夕朗侧身一步,给尤楠棋让出道来。
    尤楠棋揖礼后,便快步向东宫走去。
    纪夕朗看着那匆匆地背影,不禁纳闷问到身边的人:“世子竟让他进宫了?司马署现在不是很忙吗?”
    邢允侥直接又拉着纪夕朗继续走着:“别看了,你还能拦着让他不说啊。你也别担心殿下了,殿下他早该要想过这一天了……”
    “你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
    “难道,你和我想的不是一件事吗?”邢允侥转头问着。
    “可若是此事,世子会让他进宫嘛?”纪夕朗心下怀疑。
    邢允侥却觉得纪夕朗管得太多了:“人都走远了,你再想这么多有什么用?”
    然而事实,也证明了他二人的确是猜错了。
    行云殿,承玙听着尤楠棋说的那些事情,虽心感意外,但并没有因此就同意他所请求之事。
    “所以,你说这些,就是为了给德安宫那位求情?”承玙冷漠地看着此时跪在大殿里的人。
    尤楠棋负气仗义慷慨陈词道:“臣不为任何人求情,臣只是把事情真相都告诉太子殿下,望太子殿下公正处理此事!”
    “好,孤现在知道了,你退下吧。”承玙重新又靠回了椅背。
    而尤楠棋似有不走之意:“太子殿下,臣……”
    “怎么?你还要继续跪在这里,让孤立刻答应你不成?在你眼里,孤处理事情从来就不公正?”承玙冷冷的话语打在尤楠棋的心尖。
    “不是!臣,臣告退!”尤楠棋立马就起身向后退去:既然他没有被太子殿下斥责,那想来二殿下也是不会蒙冤受罚的。
    尤楠棋退出大殿后,常禄轻声地进了大殿,看着殿上一脸厌倦的自家太子,常禄小声道着:“殿下要是累了,便回寝殿歇着,今日若再有朝臣进宫求见殿下,奴才就给殿下您给挡回去。”
    承玙仍旧闭着眼,隔了一会儿后伤神地问道:“小禄子,你觉得德安宫那位怎么样?”
    德安宫?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常禄感到出乎意料,他好久没有听到过他家殿下提起德安宫那位了,更别提是让他自己说说德安宫那位如何了。“殿下,您这问的倒让奴才不知道怎么回殿下了,殿下您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英明神武、品貌无双啊,但殿下问起德安宫那位,奴才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毕竟那位在殿下面前简直是不及殿下您的万一。”常禄嘴上夸着,眼神定在殿上一动也不动,探着自家殿下的神情。
    承玙嘴角微扬,睁开眼对着常禄也是一夸:“小禄子啊小禄子,你这溜须拍马的能力是又精进不少啊,不仅如此,人也谦虚许多,刚还说不知道怎么回,马上这不是回得挺好的嘛!”
    见到承玙笑着,常禄也忙着裂开了嘴角,紧接着又是一通讨他家殿下的欢心:“殿下,奴才这可不是溜须拍马,奴才说的都是实话,只有像殿下您这样英俊潇洒、相貌堂堂、才华横溢的男子才会有那么多世家千金的爱慕,哪像德安宫那位啊,这都多少年了,也没见韦小姐看他一眼。”
    听着这话,承玙心里又是一阵低落:“常禄,你说这么些年,公主……公主对孤是怎样的想法?”
    常禄又是一愣:殿下连问的这两个问题都好奇怪……
    “殿下如何又问起这个了?殿下您对公主那么好,事事都宠着公主,公主心里自然是感激着殿下的。”常禄认真答着。
    “感激……只是感激吗?”承玙一蹙眉眼:“常禄,你认为公主对孤……只是感激吗?”
    “啊?”常禄脸色一慌,有些无措,其实他家殿下对公主什么心思,他伺候着两位殿下身边这么久,早就看明白了:“唉,当然不是了,殿下您这么宠着公主,公主心里自是也想着殿下的!”
    “是吗……”承玙嘴里径自呢喃,随后又忧虑地问道:“那倘若有一日,孤做了对不起公主的事,你说……公主会不会因此而恨上孤?”
    啊?常禄这下目瞪口呆,难以做出反应,在他眼里,他家殿下根本就不舍得做对不起公主的事,所以他自然一时之间就给不出回答:“殿下说笑了吧,殿下哪里会做什么对不起公主的事……”
    承玙心中苦楚,他也不想,可现在事实就摆在他面前……
    许久后,承玙才又立直腰背端坐于宝椅上:“常禄,伺候笔墨。”
    “是。”常禄立刻来到殿前。
    承玙拿起墨笔,思量片刻后,洋洋洒洒地连下了两道旨意。
    常禄看着其中一道圣旨,心中大震,不过也很快就平复下来,这一日,他家殿下等了好些年了。
    笔尖在写完最后一笔后,墨笔被随意地扔到了地上,承玙蓦地站起身来,长腿一步迈至殿下,威严地开了口:“常禄,拿着这两道圣旨,带着玉玺,随孤去一趟广明宫!”
    “是,殿下。”
    从东宫到广明宫,这条路承玙再熟悉不过,而这一次他身后带着两道旨意,却也让他觉得这脚下的每一步都好沉重。
    广明宫前,除了周围的守卫增多以外,还是只有两人守着,看着那紧闭地殿门,承玙这次倒是想快些见到这殿里面的人,他极想知道他带过去的这两道旨意,他会有何感想?
    “臣参见殿下!”
    “奴才参见殿下!”
    “免礼。”承玙直走到高达聿身前:“高护卫,这两月来辛苦你了!”
    高达聿恭敬回道:“都是臣应尽的本分。”
    承玙瞟了一眼周围的侍卫,道:“如今沐党之人已全都下狱,这些侍卫也都可以撤了。”
    “是。”
    转而,承玙又看向安德心:“安公公,昨日到刚刚,广明宫都没人来吧?”
    安德心笑笑:“如今啊,哪还有比广明宫更清静的?不过今早,谦王爷倒是来过,奴才真是没想到谦王爷竟然这个时候回京城了,但谦王爷也就是在殿外站了站,没进去。也不知道谦王爷这会儿还在不在京城,谦王爷的性子,这皇宫还真是关不住他。”
    承玙也跟着不禁笑了起来:“何止是皇宫啊,这天下都没有一个能真正关得住王叔的地方。”
    安德心看着承玙心情还似不错,便就问道:“殿下是见过谦王爷了?”
    “那当然,昨晚谦王叔还来东宫喝酒了呢。”承玙道。
    听到承玙说的,安德心也放松了许多,想之前他见着这俩叔侄斗气,他心里还紧张着呢:“谦王爷呀,就好酒!欸,殿下来是有要事找陛下吧,殿下可快些进去,殿下和公主不在宫的这段日子啊,陛下心里可是着急了!”
    “是啊,孤的确有要紧事,这次孤给他带来的可都他想看到的,他一定会很高兴吧……”承玙的神色顿时又染上了阴郁。
    安德心赶紧上前帮着把殿门推开:“殿下,其实您每次来广明宫后,陛下他都很高兴,殿下有时若是闲了,可以来广明宫看看的,陛下虽不见别人,但是殿下,陛下是一定会见的。”
    “呵,是吗……”承玙冷笑一声,对着身后的常禄命令:“常禄,把你手上的东西拿过来。”
    “是。”常禄快步上前,双手把手里的两道圣旨和玉玺呈给承玙。
    安德心和高达聿看着承玙带进殿的这些东西,二人相视一眼,都面色如常,但说不激动,怎么可能?这一日他们也是等了许久了!
    殿里,赫洌颉还是一个人在书案前做着画,承玙走来时,看着那画纸上的美人栩栩如生,仿若他自己又回到小时候一样……
    听到声响的赫洌颉,停下了手中作画的笔,抬头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心里的一颗大石头终于是落了地:“玙儿,你回来了?父皇昨日就听安德心说你们回来了,怎么样?路上都还顺利吧?没有像之前那样再遇刺了吧?宁儿还好吗?豫国国宴有没有出现什么不该出现的人?”
    若是以前,承玙一定是对着自己的父皇冷嘲热讽一番,但今日他竟也好言好语地回道:“这次很顺利,我们没有再遇到沐轼玄他们的暗袭,而且一早也就回来了,不过,只是我一个人回来了,小宁儿……我没有把她带回宫。”
    赫洌颉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在听到承玙的话后,一瞬间又紧张起来:“宁儿她没有回宫?那她在哪儿?该不会是被凉国他们……”赫洌颉会这样担心,完全是因为豫国国宴上也会有凉国的使臣前往,他害怕宁儿被凉国的人给认了出来。
    “没有……”承玙摇着头解释道:“小宁儿在我冀国,现在很安全,就算被他们凉国的人知道了身份,我也再不会让他们有机会把小宁儿带走!”
    “那就好,那就好……”赫洌颉的眉眼又轻松下来。
    承玙一把将自己拿来的东西都搁在案上,把自己方才所拟好的旨意也都铺好在了赫洌颉的手边:“今日儿臣前来,是为了给父皇送这个的,旨意儿臣已经都拟好了,父皇若是觉得没什么问题,便印上玺印吧。”
    赫洌颉垂眸看着眼前的两道圣旨,瞳孔瞬间放大,这一道是废妃的旨意,一道是处死沐党的旨意,这两道旨意他盼了有六、七年之久,今日他的儿子终于把它们送到了他的面前!
    “玙儿,这……沐党,你都把他们抓获了?”赫洌颉指着案上的两道圣旨,手不禁地颤抖起来。
    承玙肯定回道:“是。”
    然而,也就是在下一刻,“里通外国”这四个字迅速将他激动的心情给彻底地抹去:“这……这是怎么回事?里通外国……哪一国?”
    承玙厌恶地瞥过那四个大字,深恶痛绝地闭上眼回道:“凉国……”
    凉国?凉国……赫洌颉的脑海顿时嗡嗡作响:凉国……竟然是凉国?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赫洌颉一拳打在圣旨上。
    承玙深深地呼吸着,尽力将自己心中的怒火熄灭,平静地道出沐家这十二年来和凉国串通好的一切:“十二年前,我冀国国宴,凉国大将军段槦便趁机以助德安宫那位登上皇位为由,拉上了沐家和姚觉澄他们,他们狼狈为奸共为谋得天下而结为盟友。凉国攻打莒国、襄国,沐家和姚觉澄也是一早就知道的……而这十二年间,沐轼玄和凉国通信不断,之前儿臣和小宁儿在邛州城外遇刺,除了沐轼玄的人外,就是凉国那边派来的暗卫。这些年来,儿臣也一直都有派人暗中查探凉国的消息,很多次也都有截获凉国和沐轼玄来往的信件,而几月前,当时还是大司马的吴望,他在行刑前招供的一份供词里,也都有细数了当年他为凉国派送军粮、兵器等的明细……”
    “给凉国送军粮?”赫洌颉脑海里又大震,话音也都是颤着:“这……你给朕说明白!” .. .78z.
    承玙紧抿着嘴,目光定在赫洌颉的脸上时,眼里的痛恨又不禁流露出来:“父皇,其实你都能想到的,不是吗?那一年,皇叔、皇姨、锦熠……我们其实也有责任的……”
    赫洌颉的脸色早已是惨白,他无法想象原来在襄国这件事上,他也算得上是帮凶了……
    “怎么会是这样……如何是这样……”赫洌颉倒坐在身后的椅子里,眼神也慢慢变得空洞。
    承玙一样,所以每每在邢允侥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总会想起他的问话,而他也一直没法给自己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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