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林霄夹了块红烧肉，放进嘴里，咀嚼了下露出享受的表情。
    “没……没事。”
    谢楠摇了摇头，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
    他太累了，还是让他先休息休息。
    “你真神喽，哩哋都是我爱吃的。”
    林霄索性一手端着干饭，一手夹菜，吃的满口流油，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
    “喜欢吃就多吃些，不急，慢慢吃。”谢楠温柔说道，一对柳叶眉微微挽起，挂着一丝关切。
    余鸿飞走进来，探着身子看到林霄和谢楠两人，眼底露出笑意。
    “主任。”
    林霄站起来打招呼，嘴里还塞着一团饭。
    “你先吃。”
    余鸿飞手掌向下虚挥，示意林霄坐下。
    林霄放下饭盒，擦了擦嘴，拿起材料递给余鸿飞，“主任，我写好材料了，您帮我把把关。”
    余鸿飞愣了下，“这么快。”
    他低头翻着材料，提醒道：“林霄，这材料很重要。你一定要认真对待。”
    声音戛然而止，
    余鸿飞本来脸上神情漫不经心，看了几行慢慢变得严肃。
    旁边谢楠注意到余鸿飞的神色，心里咯噔一下，材料果然不行。
    她刚才应该提醒林霄好好修改修改。
    林霄却浑然未觉，拿起饭盒，继续埋头干饭。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主任。”谢楠轻声道。
    余鸿飞没有应，看得入神，眉头越皱越紧。
    谢楠的心跟着沉下去，看着还在认真干饭的林霄，紧咬银牙跺了跺脚，这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吃，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没看主任脸色都不对劲了。
    “主任请坐，林霄第一次写大材料，您帮着多修改修改。”谢楠轻声道，给余鸿飞搬过来一张椅子。
    余鸿飞边看边坐下，神情严肃，没有抬头，“给我一支笔。”
    谢楠心里咯噔一下，看来余主任很不满意，要大改特改了。
    余鸿飞接过谢楠递过的笔，在上面修改。
    十分钟后。
    林霄吃完，余鸿飞还在一脸严肃地看着材料。
    谢楠站在一旁，狠狠瞪了眼林霄，林霄挠了挠头，怎么感觉小妮子眼中有杀气。
    早知道给她留一点了。
    林霄走到余鸿飞身旁，问道：“主任，怎么样？”
    余鸿飞抬起头，眼中有止不住的震惊，上下打量着林霄，好似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你写的很好，尤其那个意见建议，十分……十分……”余鸿飞斟酌一下，声音变低，“十分大胆。”
    谢楠急了，“林霄第一次写材料，有些天马行空。”
    余鸿飞摆摆手，“不。”
    “什么？”谢楠愣了下，小脸蛋粉扑扑的，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虽然大胆，但很有创新，很有建设性，很有想法。”
    余鸿飞连续用了三个很有，其实这并不能表达他心里的震惊。
    这篇材料不过三千多字，但他越读越心惊。
    里面的一些提法非常有新意，比如树立“一盘棋”思想，还有什么发挥基层党组织战斗堡垒作用，不一而足。
    用词生动形象。
    真不知道他脑瓜子从哪里冒出这么多好词好句。
    最后的那个治理洪水的措施更是点睛之笔，将整篇文章升华到更高层次，把问题困难梳理的明明白白，把方式方法写的清清楚楚。
    没有虚话套话，非常扎实。
    整篇行文流畅，拥有一种大气魄、大胸襟。
    很难想象，这篇大材料会出自一个刚入职不到半年的新人身上。
    难道这就是天才？
    “我只能修改一点点，就是一些错别字和语法问题。”余鸿飞低声道，眼中满是赞许。
    第一次感觉自己老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
    “啊，主任，你是……是说……这篇材料很好？”
    谢楠眨着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这材料很重要，按道理来说不改个七八稿都不能算完成。
    “你也看看，向林霄同志学习学习。”余鸿飞将材料递给谢楠，谢楠接过。
    余鸿飞拍了拍林霄的肩膀，感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未来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他瞥了眼那个叫做笔记本电脑的机子。
    同样叫做笔记本。
    他手写的那个笔记本跟这个比起来天差地别。
    如果让他手写这篇材料，估计要明天晚上才能完成，最后还要再誊写一遍。
    林霄根本不需要，在机子上噼里啪啦打一通，就能打印出来美观好看的材料。
    这差别太大了，不服老不行了。
    林霄挠了挠头，“主任，您过奖了，我就是瞎碰运气。”
    余鸿飞正了正脸色，“这可不是运气，这是实力。我们这些笔杆子没有那些门道，也不屑走那些门道。我们靠的只有手中的笔，靠的就是实力。”
    “在写材料这点上，达者为先，你写得好就是写得好，没什么可谦虚的。”
    林霄感受到余鸿飞的认真，余主任身上有一种属于读书人的气质，内敛而劲拔，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我刚毕业进了县工商局，在县工商局写材料，写了三年，后来被县委办主任赏识，借调到这里，在综合股从科员做起，副股长，股长，到现在副主任。我写了一辈子材料，头都快写秃喽。”
    余鸿飞一脸唏嘘，好似陷入回忆，眼眸没有焦点，想起曾经坐在这间办公室那个朝气蓬勃的青年。
    如今，哪还有少年意气。
    拼了一辈子，靠着手中的笔还算有些成绩。
    余鸿飞有自己的傲气，那是独属于书生的意气。
    因为一步步走过来的原因，余鸿飞惜才爱才。
    “林霄，你真厉害。连主任都这么夸你。”
    谢楠挥舞粉拳锤了林霄脑袋一下，林霄捂住脑袋，瞪着谢楠问道，“你干嘛？”
    “我想看看你脑子怎么长得。”
    谢楠嘟着嘴说道，眼泛异彩，心湖荡起圈圈涟漪。
    “你怎么也问这个问题。”
    林霄有些无语，果然近墨者黑，跟柯巍奕一起都学坏了。
    “把材料给我，我在电脑上改下。”
    林霄伸出手，接过谢楠的材料。
    林霄看了下，心中暗叹，余鸿飞不愧是老材料人了，自己核对几遍都没发现的错别字，被他轻松找出来，尤其他改的几处都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