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闻渊挨了一下,也没生气,“心情好些了么?”他看那一眼当然是开玩笑的,虽然他挺想拥有一个缩小版的陆时,但那根本比不上陆时因为生产而承受的痛苦。
完全没有,反而更烦了。
几件麻烦事加在一起,而他又想起今天下午看见的那一幕,只觉得如鲠在喉,又扭过头不愿意和傅闻渊说话了。
“还是不高兴?”
陆时轻哼一声,想要从他腿上下来,但是被死死的按住了。
“干什么!”
傅闻渊轻叹一声,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都是我的错,惩罚我好不好?”
“别碰我。”
傅闻渊一僵,飞快地敛眸,掩去一闪而过的痛色,“这个惩罚,未免太重了些。”
这话暧昧极了,陆时沉默,然后抽回手,半是认真半是阴阳怪气道:“你没有错,你能有什么错?”
“……”
头一回被陆时阴阳怪气,傅闻渊难得哽住了。
“今天下午为什么走了?我明明就在公司。”
不提还好,一提陆时就来气,“我为什么不走?打扰你的二人世界?!我才没有那么没眼色,放开我。”
气恼地对着傅闻渊大声说完,看着傅闻渊茫然的眼神,他又觉得是自己反应过度了,为了找回面子,他又补充一句:“没关系,不用管我,反正合同到期我会走的。”
这话说出口,他非但没觉得心里舒服些,反而更难受了。
这不像是在呛傅闻渊,像是在惩罚他自己。
他现在的心态连自己都觉得陌生极了,明明从小被教导要做一名端方的君子,刚刚的所作所为却是活脱脱的小人情态。
陆时有些自厌,自己明明从来都不会这样的,到底是为什么。
傅闻渊本来还在困惑陆时嘴里说的二人世界是什么意思,突然听见陆时说自己要走,面色立刻阴沉下来。
“!!!”
陆时眼前一黑,再回过神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被压在了柔软的被子上。
男人微微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满是阴鸷的疯狂。
“不走。”
陆时的胳膊被他捏得发痛,不高兴地回视,“明明是你自己要签的合同。”
“还有,你弄疼我了。”
为什么这张花瓣似的漂亮的嘴说出的话却这么让人难过。
傅闻渊颓然地松开手,把脸埋在他肩窝里,闷声说道:“不走,好不好?”
这很容易让陆时想起前几天傅闻渊抱着他掉眼泪却不敢让他看见的样子,他心软了一瞬,但又难受得不行:“你如果喜欢别人,也不让我走么?”
傅闻渊缓缓抬起头,蹙着眉看他:“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陆时今天晚上回来之后一直在说奇奇怪怪的话。
“我明明……明明都看见了。”陆时嘟囔道。
看见?他的办公室里有什么是陆时看了会生气的么?
因为陆时之前从来都不会因为他和别人接触而生气,所以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想了一会才猛然记起,陆时来的时候自己办公室里还坐了个人。
“你是说……我办公室里坐着的那个?”
陆时沉默不语,把头埋进他的衣服里。
没有否认,还真是因为这个。
男人低低地笑起来。
陆时被他压在身下,还贴在他怀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的震颤。
这让他感觉自己被嘲笑了,气恼不已,狠狠踢了傅闻渊一脚,“走开,我不想看见你。”
收了这么多张好人卡,陆时好像终于没有再把他当成“好朋友”了,这一下对他来说简直不痛不痒。
傅闻渊眉眼带笑地俯身与他对视:“那是合伙人的弟弟,因为先天疾病所以有智力缺陷,大概只有十岁孩童的水平,所以暂时放在我这里照看,下午三点的时候就已经接走了。”
陆时闻言顿时安静下来。
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人家还有先天缺陷,他也没有多了解,竟然只是看了一眼就生气地离开了。
他心里又愧疚又羞耻,耳尖通红,讷讷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最近怎么跟中了邪似的。
“抱歉,下次我会提前和你说的,别生气了,好不好?”傅闻渊知道陆时心里不好意思,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
“不要走,我会很难过。”男人软声在陆时耳边轻语。
“可是我们签了合同。”陆时不情不愿地提起。
“合同,什么合同?”傅闻渊眼睛微微睁大,琥珀色的眸子纯净透亮,一眼望得到底,看起来无辜极了。
让陆时都有一瞬间怀疑自己记忆错乱了,合同的事只是自己做的梦。
难道就要这样不了了之么,陆时不信邪地推开傅闻渊,穿上拖鞋开始扒拉自己的小箱子。
这个箱子还是他从苏家带出来的,里面放的都是他认为比较重要的东西。
……竟然真的没有找到,他明明放在这里的。
傅闻渊不知什么时候也下了床,贴在他的身后,把下巴放在他的肩上,悠闲地看着陆时的箱子,“这里面看起来不像是有合同的。”
那种定时炸弹早就在搬家的时候被他找出来彻底销毁了,陆时现在在房间里连一张碎纸片都不可能找到。
……为什么傅闻渊今天看起来这么欠揍。
陆时见他的样子心下了然,必定是傅闻渊把合同给销毁过了,才能这么从容不迫。
“所以你不想和我离婚了,为什么?”
说实话,即便已经有所准备,但听见陆时这么问的时候,他的心还是不可遏制地被刺痛了。
“你觉得呢,陆时。”傅闻渊的鼻尖轻蹭陆时的颈侧,仔细地嗅着独属于他的气味。
“对于我的心意,你,当真一无所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