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嘉凝大早起来，楚鹤川已经准备好了马车，旁边跟着一大堆的侍卫。
    “公主请上车吧。”他看见沈嘉凝走出来，朝她微微一笑。
    侍女跟在她身后。
    沈嘉凝刚爬到一半的马车，忽然想起了什么，赶忙招手把阿青叫过来。
    阿青凑到她耳边，她挡着嘴悄声道：“你这几天也帮我看好白夜，若是他有什么不对劲，出了什么事情，你赶紧想法子通知我。”
    好像她能做什么似的。
    阿青闻言，悄悄瞥了楚鹤川一眼，点了点头退下了。
    沈嘉凝这才朝楚鹤川挤了挤眼睛，钻进了马车。
    她心中想着，坐马车去景城大概两日，等四五日后自己拿着飞霜刀回来，他看见了飞霜刀，一高兴，说不定两人就和好如初了。
    往坏处想，就算自己和他真的结束了，飞霜刀还给他，也算是报答这半年多他陪伴护送自己的恩情了。
    不过她始终觉得自己和他还能继续。
    “出发。”楚鹤川在马车外，骑在马上打马慢行。
    马车晃晃荡荡半晌，沈嘉凝伸手挑开帘子：“楚鹤川，能不能快一些？”
    楚鹤川坐在马上，白色衣袍随风翻飞，有种意气风发的感觉。
    闻言他转头看向马车中探出来的脑袋，“若是快行，公主身体可支撑得住？”
    “没事的，我伤口已经不疼了，快一些没关系的。”
    楚鹤川点了点头，大声对侍卫命令：“加快速度！”
    马车随即跟着快了起来，车轱辘发出滚滚的声音，几十匹马的马蹄哒哒哒乱糟糟地砸在地上。
    刚出发不久，倏尔人马后面又追上来一骑，飞快上前撵上了楚鹤川。
    楚鹤川见了马上之人，便知道是白夜的事情。
    他勒住缰绳低声问：“何事？”
    马上侍卫靠近他耳边小声道：“少将军，白夜求见你，但你不在，他说他三日后即将行动，请求少将军给他分派人手。”
    “嗯……”楚鹤川想了想，“将我亲自挑选出来那一队死士给他，去到吴国之后，听白夜的命令行事。告诉白夜，不要鲁莽，若实在杀不了张茂，再另寻机会，切莫搭上性命，来日方长，他在意之人不希望他出事。”
    侍卫闻言点点头，勒转马头回去了。
    楚鹤川继续前行。
    只是他坐在马背上，心事重重。
    张茂是吴国一等一的大将，想要轻易将他除掉，绝非易事。
    若是白夜能杀掉张茂并且全身而退，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届时楚家想要往北逐个夺回失掉的城池，那便会容易很多。
    可若是白夜失败了，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那便是得不偿失。到时候公主会如何？
    但他知道他拦不住白夜。
    报仇之心已经压过了白夜心中的其他念想。
    ……
    一行人晌午时分出了昱城，在道路旁边停下来歇息。
    楚鹤川拿着个麂皮水壶和一些吃的敲了敲车厢壁。
    沈嘉凝听见声音，伸出脑袋来看了看他：“吃饭了？”
    楚鹤川点头。
    沈嘉凝手搭帐篷眯着眼看了看天，道：“外面太阳晒，你进来吧。”
    楚鹤川也没客气，拉着车辕钻了进去。
    一进入马车，一股独属于女子身上的香气扑面而来，但是并不浓烈，也不艳丽，而是淡雅幽香。
    男人忍不住悄悄吸了吸鼻子，让那气味更多地钻进鼻孔。
    沈嘉凝拍拍旁边座位：“坐。”
    楚鹤川坐了下去，将糕点和水壶放在面前的小桌案上。
    “公主，速度快些的话，明天傍晚大概就能到景城军营，这路上没有带锅碗器具，你将就着吃一些。”
    沈嘉凝满不在乎地拿起一块紫薯糕喂到嘴里，边吃边说：“没事，我没有那么娇气。”
    糕点太干，她一说话，嘴里就喷溅一些紫色的碎屑出来，楚鹤川望着她吃东西的样子，跟他大哥一模一样。
    他忍不住露出个嫌弃的表情。
    沈嘉凝浑然没有发觉他的目光，拿起水袋往嘴里灌了一口水。
    又张嘴咬了一口糕点，用力往下咽。
    跟个饿死鬼没什么两样。
    楚鹤川看着她鼓胀的腮帮，更加嫌弃了，忍不住往旁边躲了躲，生怕她嘴包不住将里面的东西给喷出来溅到他身上。
    忽然，沈嘉凝面露痛苦，飞快用手拍着胸脯，只两秒钟，她那涂着胭脂的脸蛋就变得紫红。
    楚鹤川意识到她是噎到了，赶忙站起身帮着她拍后背。
    沈嘉凝喉咙被一团的紫薯糕给卡住，也站起身一手拍自己胸脯，一手不知不觉地伸过去抓住他的衣摆。
    费了好半天劲，她才将咽喉中的食物给咽了下去，不住地咳嗽了半天。
    随后将手中的糕点放回桌上，痛苦道：“人倒霉的时候，喝水都能给我呛死！”
    楚鹤川这才停止了帮她拍后背的动作，无语地解释：“吃这种细碎有粘性的糕点时不要喝水，容易团成一团卡在喉咙里。”
    沈嘉凝强咽下嘴里剩下的食物，不满地瞥他：“那我刚刚喝水的时候，你怎么不提醒我？”
    楚鹤川：“……”
    他可不敢说自己方才忙着嫌弃她忘记了这事。
    沈嘉凝抽回自己的手之前，不满地在他手腕上掐了一把。
    皮肤传来轻微尖锐的刺痛。
    他心尖尖一跳，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她好像抓着自己的手腕……
    尖锐的刺痛飞速弥散，取而代之的是逐渐蔓延上来的酥麻感。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伸到背后，轻轻摩擦着衣料，以帮助那灼热感赶快散去。
    两人再次坐下来，女子看了看那些糕点，又选了一个粉色的芙蓉糕。
    这次好了，有了刚才的教训，她开始细嚼慢咽。
    “你也吃。”她不客气地拿了一块放到他手心，又看着手中的糕点吃得津津有味。
    “这个羊奶酥，以前白夜也给我做过。”她边吃边说，“我吃他做的吃习惯了，还是他做的好吃。”
    小嘴一张一合，巴拉巴拉讲个不停。
    楚鹤川嫌她话多，看向她的嘴想让她安心吃东西。
    然而他眼神路过她嘴唇，就黏在了上面。
    也许是她早上出门的时候，抹了一些桂花油在嘴上，有光线从马车窗户射进来，正好落在她的嘴唇上。
    殷红艳丽的嘴唇，沾了一些糕点的碎屑。
    她浑然不知。
    楚鹤川盯着她的嘴唇看了半晌，双手在袖子中悄悄紧了紧。
    沈嘉凝又咬了一口糕点。
    更多的碎屑沾了上去，甚至还有些沾到了她嘴角边上。
    “你发什么老年痴呆？”沈嘉凝转头来瞪了他一眼。
    男人终于忍无可忍，在她转过来的瞬间，伸手抓住她的下巴，右手大指按到她嘴唇上，一下将上面的糕点碎屑给抹掉。
    沈嘉凝半张嘴愣在原地。
    男人扯着她的下巴仔细看了半天她嘴唇，确定干净了这才舒了口气，心中那刺终于拔了。
    舒服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