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们的谈论声渐大时，秦向晚察觉到了顾柏翰的变化。
    他的长睫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出情绪，喉结微微滑动，肩颈处似乎也在随着手掌的用力而发力。
    顾柏翰的手心下意识收紧了几分，秦向晚则若无其事地搂上了他的手臂，用眼神宽慰着。
    秦向晚知道江悦柔虽然当着外人的面没有表现出来，但她一直以此事为威胁，强迫顾柏翰不能断绝他们之间的联系。
    毕竟事关他的性命，顾柏翰也只好任由江悦柔的某些所作所为……
    这也就成了他长期的软肋……
    “咳咳。”
    只见赵老严肃地清了清嗓子，肃清了整个宴会的氛围。再有些细小的谈论声，也被他环顾一圈时的冷眼吓了回去。
    他很清楚柏翰的为人，不相信柏翰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而且女人间团体的拉帮结派本就低级，闲言碎语还扰乱了现场的秩序，颇有喧宾夺主的架势。
    “赵老对不起，是我不好。”江悦柔微低着身子，颔首致意道。
    她的父亲和赵老关系一般，今天临时有事不好推脱，所以才让江悦柔到场的。
    江悦柔早听到有风声顾柏翰要来，于是想都没想的就和父亲应了下来。
    赵老见江悦柔态度还算谦卑，于是敛起了严肃的神色：“我虽然不知道你和柏翰私下的事情，但我清楚江先生的家教应该不算差。”
    话外之意是，用江悦柔父亲的身份规范江悦柔的行为，表明江悦柔在外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江家人的言行，让江悦柔和她的朋友不要过于“招摇”了。
    “明白。”江悦柔是个聪明人，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几分歉意。
    言罢，赵老挥了挥手，让工作人员继续推进晚宴。
    会意的工作人员即刻调动起现场的同事，先在背景音乐上换上了轻松舒适的慢节奏音乐，让整个大厅里的氛围随之放松下来……
    渐渐的，晚宴来到了约定俗成的送礼物环节。
    江悦柔知道赵老这晚的生日宴含金量很高，因此即便包含着赵老退圈这一信息，作为家里的独生女，她还是被授意给赵老带来一个价值不菲的礼物。
    顾柏翰本来和秦向晚并肩排在一起，不过后来被相识的人叫走，而后就留下秦向晚等着给赵老送礼。
    江悦柔在旁人的注视下，不急不慢地将自家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
    直接从包装开始，就可窥见江父人到礼未到的用心——
    一个奢侈大气的檀香木盒，雕刻着细致精美的花纹，不过木盒的体积不大，约莫一个成人摊开掌心的大小。
    江悦柔发现已经吸引了赵老的目光，她的心中暗暗窃喜，在赵老面前缓缓打开盒子，继而，露出了里面的冰种翡翠布袋佛。
    赵老的睫毛翕动，见到玉佛后目光开阔了些，还若有所思地抚了抚自己花白的眉毛。
    不用多说，却已经用神态说明了一下——
    他是个信佛的人，年轻时靠命打拼事业，发现到头来人世间的因果、轮回都逃不出佛教的命理。于是就开始研究佛教，以至于到后来出差时，都会在供奉佛尊的地方进去走走……
    这次江家准备的布袋佛对于生意人来说不仅有财源广进的意思，对于年长者来说还象征着健康和长寿，不论是站在哪一个立场上看，赵老都很满意。
    江悦柔的眼中划过一丝暗爽，将赵老的神情收归眼底，自知这次的马屁一定拍对了。
    她又将檀木盒关上，恭敬地将盒子收归袋中，完好的递给了赵老。
    “赵老，我们家的一点心意。”说着，江悦柔还露出了一个谦逊的笑容。
    赵老欣然接过，满意道：“好的，替我谢谢你的父亲。”
    江悦柔这一送礼的行为都被旁人看在了眼里，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出来了——
    虽然赵老在收其他礼物时表面都无一例外的和气欣喜，但那都不过是些客套的表现，目前为止只有江悦柔的礼物最得赵老的欢心。
    这么看来，就算赵老退圈，那江家以后可以利用的人脉和资源都在无形中扩大了许多……
    巧妙、聪明、佩服！
    旁人无一不在心中，对江悦柔这位江家代表升起了一种敬佩之意，都在感慨着为什么当初没有想到要投其所好地送个佛给赵老。
    江悦柔的眼中扬起一抹得意之色，因为她还知道秦向晚就排在她的下一位送礼。
    送礼本身没什么，尴尬的应该是她们两人，或者说两个家庭送礼时的差距悬殊了吧？
    就算顾柏翰掏得起钱送个贵的又如何？他们家已经把氛围拉到这儿了，不论如何秦向晚都会被她给比下去。
    到时即便旁人不说什么，赵老也会因为前后的对比，觉得秦向晚送的东西差了点意思的……
    轮到了秦向晚，她四处看了眼顾柏翰在哪儿和友人聊天，心里始终觉得要顾柏翰一起送才行。
    看到这一幕，江悦柔那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朋友又开始出口揶揄了：“哎呦喂，还在等什么呢？该不会是在悦柔之后，就觉得礼物送不出手，现在得要临时搬个救兵吧？”
    秦向晚没有理会江悦柔的朋友，像耳旁风一样过了。
    这时周围的人也觉得江悦柔的姐妹似乎有些刻意的针对秦向晚，因此露出了几分讳莫如深的表情……
    将开口的人显得格外刻薄和讽刺。
    江悦柔心里暗道了句是个蠢的，表面上又当起了和事佬，拉了拉朋友的手臂，示意她噤声。
    见还等不到顾柏翰的身影，秦向晚决定不等了。
    她在赵老的注视下打开了一个低调的小盒子，露出了一个翡翠绿扳指——
    玉质细腻、质地温润，静静地躺在盒子里，有一种无需言说的威严陡然在众人面前升起。
    扳指在古时是骑射和战功的象征，因此与男人的地位、膨胀的权力息息相关，更被尊者与贵族所珍视，以彰显其尊贵身份。
    小小一枚，却足以浓缩赵老荣耀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