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向晚打从心底觉得在爷爷奶奶面前加上个姓氏有点过于刻意。
毕竟时雨和时枫向邻居家的长辈打招呼的时候也是直接按辈分称呼的。
于是，时枫和时雨都懂事的点点头，顺着妈妈的意思喊道：“爷爷奶奶好！”
两道不约而同的声音奶奶的，听得叫人像是吃了蜜一般的甜。
黎殷被秦向晚的无心之举打动了，更为时枫时雨两张乖巧可爱的小脸而感动得心头一酸。
她和顾振邦都用力地点点头回应，接着随即从包里掏出两封厚厚得红包给两个小家伙——
要是，孙子们对他们的称呼不是出于客套该多好……
黎殷眼眶泛红地想着，便怎么也要将手中准备好的红包递给孩子。
“时枫、时雨，这是爷爷奶奶的一点心意。爷爷奶奶很抱歉，在你们出生的第三年才见你们一面……”
黎殷手里握着孙子孙女的小手不放，又将肉乎乎的手掌摊开，再把红包放进他们的小手中合上。
秦向晚看着黎殷这意外之举柔声推脱道：“阿姨，您太见外了。今天不是过年过节，只是邀请你们过来吃顿便饭，随便收您红包实在太不好意思了。”
这个举动是黎殷和顾柏翰说过的，不过顾柏翰怕如果是自己给的小晚不会收，心里想着如果小晚能够收下是最好的，所以就让黎殷出面……
毕竟，他欠她这么多，父母给的一点点心意又怎么还得完那些债呢。
“小晚，妈的好意你收下吧。”顾柏翰口中规劝道，喉间干涩，眼中却划过微不可察的落寞。
似乎在懊悔微不足道的补偿，怎么能敌得过她一人独当一面的那些时刻。
时枫和时雨平时被秦向晚教育过，不能随便接受别人的礼物，所以当黎殷将红包塞到二人手中时，便将红包放回黎殷的膝盖上，跑回妈妈怀里。
“唉，小晚。”一直没说话的顾振邦开口了，他凝眉肃穆说道：“顾家欠你的太多，这种微薄之礼又何足挂齿……”
说罢，他便将头扭向别处。
顾振邦的本意是想让秦向晚收下他们作为长辈的一点心意，可一下就让这有孩子在场的氛围变得有些凝固——
“顾叔叔，我们之间哪有什么欠不欠的。”秦向晚微低着头，一向沉默的顾振邦让她心里有些许触动。
可是孩子们还在场，如果他们稍一多想就可能从大人的语气中察觉出什么。
正当顾家人都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时，林远宏回来了。
“人真齐啊。”林远宏的眼角堆着充满笑意的皱纹。
仿佛没有察觉出氛围的些许尴尬，他泰然自若地从门口操纵着电动轮椅驶向众人。
“外公。”顾柏翰主动打招呼道，黎殷和顾振邦也随即站起身。
“您好。”顾父顾母纷纷招呼。
“都来啦……”林远宏声音略显沙哑，捋了捋花白的胡子。
他虽然坐在轮椅上，但面貌依旧精神矍铄地看着到访的客人，一双洞察人心的眼睛正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在场的所有人。
-
吃饭期间。
心中打过几遍草稿的顾柏翰，装作不经意间开口道：“时枫和时雨现在除了语言、舞蹈还有学什么吗？”
当着几个长辈的面问的是孩子的问题，一来大家都很关心，二来问题简单也一定不会让小晚觉得为难。
秦向晚理了理时雨的围兜，回应着顾家三张关切的脸说道：“还有钢琴和马术。”
她此话一出，还没等顾柏翰开口，黎殷便作惊讶状，语调转高吸引视线孩子们视线道：“是么？我们柏翰的马术很好呢。”
显然，她的诧异惊讶的样子不是给大人看的，而是给两个努力干饭的小宝贝听的。
果不其然，黎殷的话音刚落，明显对顾叔叔好感度拉满的两个宝贝，眼睛立马变得亮晶晶起来。
“真的吗？顾叔叔也会骑马？”
“那顾叔叔骑的是大马还是小马？”
因为马场有大小不一的马供以选择，所以时枫和时雨骑着小马驹的时候，也会幻想着自己长大时候骑着大马的时刻。
听着时枫时雨二连问，目的达成的黎殷心底划过一喜。
顾柏翰旋即配合地接道：“是大马。顾叔叔是京郊马场的会员，经常会去骑马的。”
看着儿子老婆二人接连发力，顾振邦也会意道：“柏翰，那你下次带孩子们一起？看着孩子们都对大马很感兴趣，你不忍心让他们失望吧？”
秦向晚微怔，怎么她就给时枫擦个嘴的时间，顾家三人就差不多把下次见面都约好了？
还配合默契，让她基本没什么可以打断的空间……
“好。”顾柏翰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多云转大晴。
“我看……”秦向晚想以孩子们不一定有时间为由推辞，刚一开口林远宏便打断了她的话。
只见林远宏将餐桌上控制转速的装置调慢，若有所思地替秦向晚应道：“我看孩子们挺乐意的，柏翰是可以带着孩子们一起。
毕竟作为认识的人可以有个照应，我记得，小晚好像还不太会骑吧？”
他的话里有话，林远宏的回应一出，就像刚填满一个话茬的空隙，又给在场的其他人，尤其是顾柏翰，又留了一个话茬。
秦向晚喉咙一哽，外公怎么就像能读懂她心思一样——知道如果孩子们真和顾柏翰约好，自己也可以找其他的缘由推脱……
她眼神迟疑的看向林远宏，却瞥见林远宏眉眼舒展，一副让她放宽心的模样。
顾柏翰暗道对林老爷子平时的心意没有白费，不假思索地回应道：“没关系，我可以教小晚。”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怕自己说得不够，接着补充说道：“孩子们学特长、培养能力，作为家长的能够以身作则自然再好不过。
如果小晚愿意给我这个教的机会，我乐意而为之。”
一字一顿都像站在秦向晚的角度，替孩子们考虑问题，可字字句句都在给他自己争取一个可以和秦向晚相处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