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羲梧震惊，看向两人的脸色巨变。
“你们……天宴之前，就在密谋这个事情吗？”
凤柏深笑容不变，声音温柔：“怎么能叫密谋？这叫愿者上钩。”
“生死楼眼线广布三界，暗中猎杀灵兽，妄想成神，可殊不知古神已降下天罚，世间再无可成神者。”
“古神降下天罚？”
凤柏深目光直直凝望向鹿羲梧，鹿羲梧被盯地有些不自在，往伶述尘身侧靠了靠。
“对，妖神之所以被称为妖神，是因古神赐予神位。只因妖神犯下杀孽，触怒了天道，便魂飞魄散。自此，世间便再无神明。”
鹿羲梧袖中的手紧了紧。
她怎么不知晓，自己犯了杀孽？
她扪心自问，从出妖域之后，至始至终做的，都是维护三界，镇压邪祟的正经事啊。
除了缠着仙尊有些不正经外。
凤柏深温和的声音继续响起：“世间无神，邪祟并出，日渐稀薄，生死楼便猖狂了起来，为了成神不择手段。”
鹿羲梧对这个没有丝毫记忆。
她只记得，天战是天族讨伐妖族的战争。神战则是碎魂台上，天道剥除她神位的战争。
那一战，她与邪祟殊死搏斗。可在她羽翼庇护之下的人却将尖刀刺向了她的后背。
鹿羲梧心虚地抿抿唇，心中全然生不起恨意。
她把这些理解为弱者的恐惧。神战称得上是惨烈，凤凰合体可为神剑，人皇血脉抵御祟神，可偏偏是这两处出了问题。
人皇在神战中惨死，凤族也为之灭族。
可这一切如何与生死楼关联起来呢？
鹿羲梧想得脑子钝痛，她只知晓生死楼猎杀妖族与灵兽一族用其血肉骨头，涵养体魄。
可她不知，神战中的种种蹊跷也跟生死楼有关。
一只手搭在她肩上，她一惊，回过神，才发觉自己手攥得紧紧的，掌心都掐出了四个乌青的印子。
余光看见银发少年白皙的手，指尖纤细修长，宛若玉器。
鹿羲梧心定下几分。
凤柏深喝了一茶，润了润干涩的唇，继续说道：
“仙尊以全力封印楚河的裂口，勉强维持了灵脉。可是灵气稀薄，生死楼的动作便大了起来。风族在神战中陨灭后，灵域内的梧桐神树便日渐凋零。”
“泣灵以灵力为锲，开启了禁制，隔断了与世俗的交接。但是，当时已经为时已晚，生死楼已经潜伏进了灵域，几乎每隔十年，灵域便有凰族失踪。”
“灵域其实很早之前便向仙尊求救过，只是……”
伶述尘忽然咳嗽一声，打断了凤柏深的叙述。
鹿羲梧疑惑地看向伶述尘，伸手递过去一杯茶水，开口道：“渴了就喝水。”
伶述尘接过，抿唇不语。
凤柏深后知后觉一笑，摇摇头：“那便进入重点，天宴之前仙尊借着寻护人皇的由头，暗中与我交接。我便以风族亡者的身份，潜伏进了生死楼。”
“在生死楼中，我见到了苏云清，摸清了灵域中的窝点。”
“作为信任的代价，我当着翟占痕面吃下了他调制的毒蛊，往后的事情，你大概也知晓了。”
鹿羲梧震惊，原来一切都是串联好的。
凤柏深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没落：“只可惜，生死楼盘根交错，内部机密度高，我以身入局，也只接触到了翟占痕这个五阶。”
“位于四阶的‘炽大人’，还潜藏在暗处。”
鹿羲梧再次惊惧。
她只知晓生死楼内部水深，可没想到居然深成这般，内部严密，划分等级。
整个三界似乎都笼罩在生死楼织就的天罗地网之下，鹿羲梧隐隐有些喘不过气。
凤柏深笑眯眯，望了一眼门口，开口收尾：“灵域危急已除，之后如何便只能顺应自然。不过，据说生死楼的楼主，似乎是一个修炼失败的……”
“柏深！！”
门被大力推开，鹿羲梧被吓得猝不及防一抖，险些跌落座椅，被身侧少年快速拉住。
门口快速冲进一个霞衣女子，几步冲到凤柏深面前，将其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一番，紧蹙的眉头才松了些许。
凤柏深看着气喘吁吁的凰女，眨眼微笑：“为何不好好休息？”
身后急匆匆跑来的侍女，惊慌失措。
“大人，凰女一醒来就在找你，我、我拉不住。”
“无碍，你先下去休息着吧。”凤柏深温和道。
小侍女如释重负般呼一口气，有些面红耳赤地看了一眼凤柏深与凤泣灵，捂着唇飞快跑了出去。
凤泣灵盯着凤柏深，眼眸里浸出泪来。
“还好你没事……我、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你要死。”凤泣灵声音哽咽，眼睛死死盯着凤柏深，生怕下一秒眼前人就会灰飞烟灭。
手克制地按在男子瘦削的肩头，微微颤抖。
鹿羲梧突然起身，拉起了伶述尘手腕。
“那个，凰女大人，我忽然想起和大人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就先失陪了。”鹿羲梧笑着开口，忽略掉伶述尘有些疑惑表情。
凤柏深冲两人微笑点头，鹿羲梧带着伶述尘便飞一般蹿出了屋外。
伶述尘皱眉，盯着两人相扣的手，似乎有些生气：“最好给本尊一个适当的理由。”
鹿羲梧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向清冷的伶述尘，唇畔弯起了丝丝笑意：“你就不懂了吧？这时候，就要留给他们二人空间了。”
“你从何而知？”伶述尘低眸询问。
鹿羲梧嘿嘿一笑，有些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在楼阁的书轴上看见的，偌，还在我身上呢。”
伶述尘伸出手：“给本尊看看。”
“拿去。”鹿羲梧信誓旦旦地把一本小书放在了银发仙尊的掌心。
伶述尘压低眼眸，神色晦暗地翻了几页，耳尖越来越红。
鹿羲梧瞧着少年的手骨都用力地有些发白，脸色更是变幻多端，便以为伶述尘是被吸引了。
少女故作深沉地拍拍伶述尘：“怎么样，好看吧？我还没看几页呢，后面的剧情怎么样啊？”
伶述尘眯起眼眸，唇畔噙起了危险的笑容。
“后面的你没看？”
“对啊，我才看到第三页，那个书生和狐妖夜里相识……这风族的文字，太难辨认了，我也只能读个大概。”
鹿羲梧笑眯眯：“大人见多识广，肯定认得吧，不如晚上睡觉时，念给我听听？后面剧情如何，我还蛮期好奇的。”
伶述尘黑着脸，小书骤然在他手中变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