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众人的目光集中在许挽挽身上。
许挽挽抱着碗和筷子，仍旧在大吃特吃，腮帮子一鼓一鼓，小脸木着，瞧着又正经又可爱。
戚琉璃担心问出声后。
许挽挽把脑袋从碗里抬起来，眼神迷茫，“不撑啊。”
她诚实回答：“还是饿。”
戚琉璃倒吸一口凉气，扫了一眼桌上所剩无几的菜，“还、还饿？”
“昂。”
眼见许挽挽又要埋头到碗里，许褚和一把托住她的小下巴，拧眉把她从桌上扒拉到自己怀里。
一只大手覆到许挽挽的小肚子上。
“真不撑？小肚子都鼓起来了。”
许挽挽摇头，声音像猫儿似的，“饿。”
许褚和和戚琉璃对视一眼，许挽挽下意识感觉不妙，小心翼翼往许褚和怀里爬出去。
一只大手按住许挽挽的小脑袋，把她往怀里塞。
“走，去卫生所瞅瞅。”
许挽挽瞳孔骤缩，在许褚和怀里扑腾起来：“我吃饱了！我吃撑了！不吃了！”
包扎伤口可以。
给小屁股打针不行！
“挽挽昨天不是很勇敢吗？今天怎么害怕去卫生所了？”
戚琉璃笑着捏了捏许挽挽腮边的婴儿肥，然后看向应恕和封沥，“你们先去睡吧，我们带挽挽去趟卫生所。”
应恕比封沥快一步，“戚姨，你们放心去，我和封沥把碗筷洗干净。”
“不用，你俩回房间休息吧，碗筷等我们回来收拾。”
戚琉璃虽说打算收养应恕和封沥，但她没有把孩子当小佣人的想法。
她尚且不需要自家孩子洗碗，又怎么会要求两个孩子洗碗。
“戚姨，举手之劳而已，你们赶紧带挽挽去卫生所吧。”
应恕催促，眸子望向许挽挽时，多了一抹担忧。
戚琉璃没再争，拉着许褚和，着急忙慌往卫生所赶。
许挽挽三人离开，许家小院只剩下应恕和封沥，空荡得令人生寒。
封沥冷不丁出声。
“你真的要留在这里？”
应恕收拾着碗筷，头也不抬，“不然呢？回去过食不果腹的生活？”
“应恕，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应恕抬起头，瑰丽的唇瓣扯出一抹不明显的弧度。
“这不是一场交易。我们也没有可以交易的东西。”
封沥心底清楚，可久居阴沟的老鼠，最怕阳光下的糖霜，它会下意识怀疑，糖霜里是否裹着老鼠药。
应恕反问，“一个人未来可能出头，但当下困窘，你是带他脱离困窘，还是施舍一二分恩情？”
封沥眉眼冷清，“自然是……”
施舍一二分恩情。
如同纪云薇一般。
以小搏大，自己不亏损什么，也能最大利益化。
二人收拾完碗筷，再也无话。
夜色辉映下，树叶声簌簌，晚夏的蝉鸣声少了许多，但也偶尔一两声长鸣，惹得人心烦。
“没检查出问题？”戚琉璃深深呼出一口气，伸手在许挽挽小肚子上按了按，“挽挽疼吗？”
许挽挽淡定摇头，“不疼。”
“会不会检查错了？”戚琉璃担心，仰头望向许褚和，“要不再检查一遍？”
许褚和微微摇头，“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带挽挽去县里的医院检查一遍。”
“我跟你去。”戚琉璃道。
“不用，你先回家。”许褚和语气稳重，“我一个人折腾就好，你这几天也不方便。”
戚琉璃脸微红，夜色下显得旖旎，“那、那你骑车小心。”
许挽挽歪头，眸子在戚琉璃脸上打转，她拽了拽眼睛看直了的许褚和，“亲她。”
亲一亲，会更漂亮！
戚琉璃脸更红，粉嘟嘟，比晴日晚霞还要醉人，“挽挽别胡说。”
许褚和嘴角一抽，大手捂住许挽挽的眼睛，温雅的声音穿透许挽挽的耳尖，“挽挽没胡说。”
许挽挽眼睛被捂着，什么都看不到，朦胧之间，她听到了轻微的水渍声。
“爸爸妈妈是在啃嘴巴吗？”
“我要看！”
下一秒，许褚和无名指和小拇指一碰，上下夹住了许挽挽叭叭的小嘴。
许挽挽唔唔两声，看不到也说不出，气得她在许褚和怀里使劲儿折腾。
大概两分钟，许褚和的大手移开，许挽挽终于能睁开眼张开嘴。
她抱起许褚和的大手，‘嗷呜’，一口咬住许褚和的虎口。
“许挽挽，松口。”
许褚和的垂眸，漂亮的桃花眸极具压迫力，温和的脸色氤氲着乌云。
许挽挽撇了撇嘴，默默松口。
她得识时务，爸爸看上去温和，但身后有好大的气运，还有黑不溜秋的线，手里肯定沾过血，惹不起。
惹不起！
戚琉璃黑眸上翻，给了许褚和一个白眼，“挽挽还小，你这个做爸爸的能不能正经点？”
“她这小脑袋瓜除了吃，能记住什么。”许褚和将戚琉璃揽在怀里，语气温柔得能滴水，“你能记住四五岁的事？”
戚琉璃眼神迷茫，摇了摇头，看向许挽挽，“也是，挽挽这个年纪正是玩的时候，估计明天就忘了。”
许挽挽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滴溜转，眨巴着眼睛装无辜，冲着戚琉璃点头，“会忘。”
许挽挽眼底闪过狡黠，她可是记忆力超强的小妖精碗碗，才不会忘记。
戚琉璃捏了捏许挽挽的小脸，“妈妈明天给你炖排骨吃。”
“大鸡腿！”许挽挽小手一举，“请师兄吃大鸡腿！”
许褚和抱着许挽挽，送戚琉璃回小院，听到师兄二字，脸色微沉。
但看向戚琉璃的一瞬间，戾气荡然无存。
“什么师兄？”
“就是垃圾站的蔺大爷，他老家是首都临京的，俩儿子，一个是什么馆长，还有一个是军人，他说替他师父收挽挽做小徒弟，挽挽也同意了。”
戚琉璃把知道的说了一遍。
“我瞅他不像是坏人，会修花瓶，修家具啥的，还给了挽挽一个小令牌，我看挽挽乐意，就没掺和。”
在戚琉璃看来，这里就是个小镇，哪有什么厉害人物，日子平平安安，喜乐顺遂就好，她不做白日梦。
许褚和沉吟，看向怀里安安分分的小团子。
许挽挽无辜眨眨眼。
许褚和意味不明道了一声：“挺好。”
将戚琉璃送回小院后，许褚和去陆青家借了摩托车，载着许挽挽进了县城。
夜色清凉如水，许挽挽揪着许褚和的衣服，唯恐他把自己甩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