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的冬天有点冷，外面才下过雪，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早上才被人清理过，积雪堆在道路两旁。
    从机场出来。
    陡然从夏天跨度到冬天，几个人还穿着清凉，下了飞机之后，赶紧从行李箱里掏出了厚外套，里里外外裹了好几层。
    三个人家在不同方向，时间有点晚了，都急着回家，说了句后面有空再聚，便原地解散。
    目送着两人的背影上了出租车，于越刚把手机开了机，微信界面就跳出了好几条新消息。
    ［又被你钓到了于老师。］
    ［已经忍不住想见面了。］
    于越眸光动了动，很轻的笑了声。
    因为他说过，下次见面会给他一个答案。
    但他是不是有点太急了。
    于越收起手机，在路边打车直接去了趟医院。
    看看他爸，顺便接他儿子回家。
    到医院的时候都已经晚上九点，过了探视时间，于德怀已经睡下了。
    这会儿还有护士在值班，于越问了一下他爸最近的情况，另一个护士把猫从休息室抱过来。
    护士一手抱着猫，一手拎着猫箱放在台面的地板上：“放在病房不太好，怕医生会骂，所以我们就把它安置在休息室里面，它也很乖，没有到处乱跑。”
    于越把猫接过来，“谢谢，麻烦了。”
    “大家都喜欢它，几乎是我们的团宠了。”护士问道：“它叫什么名字啊？”
    于越沉默片刻，有点难以启齿：“叫小仨儿。”
    “？”护士干笑了两声：“好，好可爱的名字啊。”
    于越垂着眼，抬手撸了撸猫脑袋，眼睛里坠了点微不可察的笑意：“嗯，它爸给它取的。”
    把猫装进了猫箱，于越站起身来：“那我先走了。”
    护士和他摆了摆手：“明天见。”
    关于于越的事迹，医院几乎都要传遍了。
    长得帅，还是法学系的高材生，单亲家庭，人还孝顺，只要有空就来照顾他爸，放假这段时间每天自己做饭给他爸吃。
    不知有多少小护士在打听关于他的事。
    于越本人浑然不知，一手拎着猫箱，一手提着行李从医院离开。
    回到临安之后，日子照常走上正轨。
    于越依旧很忙，每天医院和家里两点一线，晚上回到家抽空直播。
    时间也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从海城回来也有两个礼拜了。
    离春节只剩下三天。
    虽然他爸有好转，但春节也不能回家，还得留在医院做透析。
    这段时间，每天都能收到代珩的消息轰炸和电话攻势。
    早中晚，定时定点。
    好几个晚上，两个人都是聊着视频通话入睡的。
    春节前的两天，于越中午在家做好了午饭，用保温盒装起来，去了一趟医院。
    于德怀最近状态还不错，自己能下床走路了，只是动作有点缓慢，这会儿进了卫生间还没出来。
    于越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平时一天要发八百条消息的代公主。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竟然一条消息也没发。
    他往上面翻了翻他们这段时间的聊天记录。
    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聊了好多条。
    最新的一条消息，是凌晨两点发的。
    代珩：［想好答案］
    这条发消息发过来太晚，于越那时候都已经睡着了。
    早上看到的时候还有点莫名其妙，给他发了个问号过去，到现在也没回。
    于越想了想，敲了三个字发了过去。
    ［在干嘛？］
    于德怀的腿还有些浮肿，走路的动作很缓慢，在床上坐下，看了一眼他的表情，问道：“在跟女朋友聊天啊？”
    于越手指微微一顿，抬起头：“没有，不是。”
    “跟爸还藏着掖着，谈了也没什么关系，你现在都大学了，谈对象很正常。”
    于德怀笑了起来：“而且我儿子是挺帅的吧，昨天都还有护士找我打听关于你的事。”
    于越眼皮动了动。
    “上次你去海城，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人家怎么同意让猫进医院，这是破例的，那些小护士都争着要喂。”
    于德怀又问道：“在学校有相好的女同学吗？”
    于越站起身来，把保温盒摊开：“没有。”
    “要是谈了女朋友，可以带过来给爸看看……”
    于越把筷子摆好，想要终止这个话题：“爸，吃饭。”
    于德怀笑了笑，只当他脸皮薄，识相的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接过筷子开始吃饭。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下午六点。
    临近春节，街上十分热闹，路边的小区都挂上了应景的红灯笼。
    走到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空档，口袋里传来了一声震动。
    于越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代伶苏发过来的消息。
    ［阿珩给你打电话了吗？］
    于越眸光微微动了下，有点奇怪：［没有。出什么事了吗？］
    微信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持续了好半晌。
    于越很轻地蹙了下眉，想到半夜的那条消息，干脆打了个电话过去：“他怎么了吗？”
    代伶苏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也有那么点无语：“事情是这样……昨天晚上聚餐，家里来了好多客人，有人开玩笑说要给阿珩介绍个女朋友，他直接就说不用，他男朋友会生气。”
    “……”
    代伶苏气笑了：“嗯，他就这么朴实无华的出柜了。”
    “爸被他气的要死，直接拿花瓶砸了过去。”
    于越整个人都怔住了，半天没说话。
    “喂，于越你还在听吗？”
    于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没事吧？”
    代伶苏说：“倒是没伤着，就是老爸在气头上，让他滚出去，阿珩滚之前撂了一句话，让他们考虑考虑，以后是想多一个儿子，还是想少一个儿子，你听他说的是人话吗？”
    “我还以为他会给你打电话，行吧，没有就算了，有消息再联系。”
    直到挂断电话，于越整个人都没反应过来。
    盯着黑屏的手机界面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划开屏幕，点开通讯录，找到最近的那个号码，开始打电话。
    打了好几通，一直是占线的提示音。
    再次拨出那个号码的时候，总算是通了。
    不到三秒，身后隐隐响起了手机铃声的声音。
    街道上人声嘈杂，那铃声离他很近。
    于越抬了下眼，觉得好像有点不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确实显示正在拨号的界面。
    身后传来那人慵懒磁性的嗓音。
    “找我啊，于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