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店开在小学西门斜对面，我是裱花师。
    有好几次我注意到一个个子高高瘦瘦，长相清秀的女生，平时她穿着宽大的校服，我猜应该是初三的学生了吧，因为好几次跟她一块儿来的玩儿伴都是个子高高的，也挺成熟，不像初一初二的时候，稚嫩。
    女生行为举止很洒脱，像我初恋，就是在我六年级的时候喜欢过的那个叫娇娇的灰姑娘。
    女生每次来都很高调，我用高调来形容不是说女生是咋咋呼呼的那种，而是说，怎么形容呢，就是，反正觉得挺喜欢的。
    女生扎着长长的马尾辫，初恋就是那种发型，可惜的是，我知道，等女生上了高中，大学，进入社会，马尾辫就会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可能是烫发，卷发，披发等等标志着成熟的发型。
    女生算不上多好看，就像，等她长大了，把打扮的最漂亮的她扔在一堆上下班的女人堆里又或者是拥挤的地铁人群里，她绝对是很普通的那一个。但她也绝对不是那个省油的灯。因为她的与众不同注定会让她经历那许多风雨。至少，在这之后到步入社会的七八年里肯定会不断的恋爱，失恋，又恋爱，又失恋，也许会遇到一个痴心对她的男子，但是如果遇到一个渣男那也纯属正常。
    因为我是过来人嘛！
    有一天，那应该是个周六吧，冬月的最后几天，那个冬天出奇的冷，那段时间，新闻里说，那个冬天是五十年以来最冷的一个冬天。
    就是那天，女生又来店里买东西。
    女生进来看见我，笑着对我说“哥，我好纠结，我只有十块钱，该买点儿什么吃呢？”
    对了，说个题外话，那还是女生第一次来店里买东西，女生买完东西走的时候，已经推开门走了出去，她回头说“叔叔，再见。”
    我大声说“叫哥哥。”
    那个时候门已经合上了，女生又推开门把头探进来对我说“哥哥，再见。”
    “开玩笑，我小妹也才11岁。”我自言自语道。
    我也笑了笑“那你怎么会只有十块钱呢！”
    尽管我这么说，可是她也许不知道的是，那个时候的我好羡慕只有十块钱的她。
    想我今年已经二十有八，没房没车，也没存款，更没有女朋友。好像有的只是一屁股债。就在上个月月初，还大学时候的学费贷款，还了四千七，其中有三千七是刷的信用卡。此外，其它的乱七八糟的债就不细提了。
    后来，女生的10块钱，7块钱买了一个三明治，3块钱一个蛋挞，你看，她只有十块钱，可是她却把钱花的光光的，买了她喜欢吃的东西。
    你再看我，一个月三千的工资，整整拿了一年，也整整的忙活了一年，可是，年底了，要还债，却拿不出来一分钱。
    那天，女生穿了件白色反光的羽绒服，那是今年流行的款式，女生还化了一个淡妆，和她说话的时候，我看见她化了眼线，好像还描了眉，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涂口红，或许有吧，也或许没有，口红那玩意儿，应该只有接吻了才能知道的吧。
    当下，突然想起之前网上看到的一句话，是说“十七岁吻过的额头没有粉。”
    这话看着浪漫，也挺有道理，可是这句话搁在我的十七岁管用，因为我和初恋接吻的时候我保证她的额头上肯定没有粉。而今，全然不同。
    我说“放假了吧。”
    女生淡淡的说“放了，上午刚考完试。”
    我说“加你微信怎么没通过呢？”
    女生咆哮如雷，说“不是跟你说了吗？手机被我拆了。”
    那是上一次，也就是几天前吧，一月几号的样子，那次也是傍晚的时候，女生背着一个大书包，领着一个同样背着一个大书包的女生来店里买蛋糕。
    我的墙角那儿摆了一些好看的小摆件，女生一眼上去看见了那些小玩意儿，然后脱口而出“我艹，好漂亮啊！”
    我当时挺惊讶，问她“你刚说了一句什么？”
    她毫不避讳的说“我艹啊，怎么了！”
    我说“没啥，带手机了没？来，加你个微信。”
    女生灵动的大眼睛眨了眨，问我“加微信干嘛？”
    我说“不干嘛！”
    我能干嘛，难道我说我想撩你，又或者说我想追你吗？都不现实。
    女生说手机被她拆了，后来，女生拿着我的手机输了她的微信号。
    我说“你记得通过一下。”
    女生说“没问题。”
    女生又一扭头，看到我墙上的留言板，就问我“我能写一个留言吗？”
    我说“当然。”
    女生就坐在桌前一本正经的写了两张便签。
    她写字的时候很安静，我想，在班里学习的时候应该也是这样迷人的。我拿出手机偷偷的拍了两张她写字的时候的侧影。
    便签一张写:
    嗯，好吃，，，
    很好吃，，，
    基本都爱吃，，，
    要是能免费送一个帅帅的男朋友就好了。
    ——zjy
    另一张写:
    渣男年年有，
    今年特别多，
    但愿你还爱我，
    我没问她的名字。
    我想“zjy”应该是她名字的缩写，也许她也姓张吧！叫什么呢？
    我想，或许叫张思雨？张晓宇？张倩倩？张娇娇？张彩霞？
    应该都不是，没错，我曾经遇到过八个姓张的女生，初恋姓张，青梅姓张，说过晚安的那个女生也姓张。
    又或许，这个女生也可能不姓张。是我想多了吧。可是，如果她不姓张，又能姓什么呢？
    后来有一天，她应该是又有了新手机吧，她通过了我的微信。
    我们开始微信聊天，
    我对她说:
    我也是曾经有过爱情的人，
    我曾经写过我的爱情。
    不信？你听我讲给你听。
    在我二十几岁的时候，我用了六年的时间，断断续续的写过整整十万字。
    我称那些小事儿为《一纸流沙》，
    我的《一纸流沙》从2014年第一章总结开始，到第二章“一封情书”写羽禾，
    到第三第四章“你是锦瑟，我为流年”写叶思虹，
    到第九第十章“往事不可追，记忆永不负”写小乔，
    再到第十九章“秋草离离”写阿迪，
    直到最后一章，也就是在2020年的深秋写的第34章“爱情以死”结束为止，
    整整经历六年，无数个睡前静静的夜晚，前前后后十万零六千字，七八个异样的女子，耗费了我太多太多的心血，因为回忆总是惆怅的。
    那之后，我讲了好几个晚上才给她讲完。
    我说“你也说说你的故事吧。正好我的小说缺少题材。”
    女生说“我才初中。”
    是呀，她才上初中，
    她还有太多太多没有经历，
    还有太多太多等着她去经历，，，
    ——2021.1.9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