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等待要比想象中更久。
    方牧坐在长椅上，倚靠在靠背上。
    夜逐渐深了，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
    这漫长的等待，让方牧也有些焦躁起来。
    他在长椅上站起，四处走动，来回踱步的同时，寻找周围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
    方牧从坐，到站起，又重新躺回了回去。
    居民楼刺向天空，漆黑的夜幕中没有一丝光亮。
    方牧躺在长椅上，仰望着天空，他翻来覆去，但是周围依旧一切正常。
    这让他心中不免对齐征升起了几分疑心。
    “难道这家伙的情报是假的，枕姥根本不会来这里？”
    方牧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有些不满。
    齐征果然还是不可信，他要是真的拿自己寻开心，还不如直接干掉对方，抢走那个青花瓷……
    这个时候，在身旁居民楼的一扇窗户被缓缓打开。
    一双浑浊而麻木的眼睛从中露出，窥视着楼下的方牧。
    因为方牧躺在长椅上，视角十分清晰。
    在那个人打开窗户的一瞬间，他便有了察觉。
    方牧与那双眼睛对视在一起。
    阴冷的触感倏然袭来，气氛也变得阴森起来。
    对方也同一时间注意到了方牧的注视，他猛地收回目光，伸出手将窗户关闭。
    那双眼睛的主人动作很快，在夜色中一闪而过，让人根本看不清。
    方牧全身寒毛直竖，但他的双眼依旧死死盯着那扇已经关闭的窗户。
    虽然对视的时间很短暂。
    可是那种阴冷感依然久久不散。
    而且，在对方关窗户的时候，方牧清楚看到了他的手。
    那是一只满是皱纹，如同槁木般的手掌。
    显然属于一个老人的手……
    方牧立马瞪大了眼睛，一下子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一个居民楼的老人，在居民楼开窗偷窥自己。
    有哪个正常人会这么做？
    而且那双麻木浑浊的眼睛，充满阴冷感，不像是属于一个正常人。
    而且齐征说过，枕姥的形象是一个老人。
    这不免太巧合了……
    方牧坐不住了，他准备进到居民楼中看看。
    毕竟关系到诡异，就要万分小心，一丝差错都不能有。
    或许枕姥已经出现，只不过自己没有发觉。
    仔细数了楼层，确定了那个老人所在的位置，方牧便直接行动。
    虽然这一栋的居民楼已经上锁，但是这拦不住方牧。
    右手的手指扭曲了几下，竟然变成了一根黏腻的软体触手。
    在心脏的跳动下，诡异的黑色血液被输送全身，龙线虫嗜血的本性与之相契合。
    在这黑血的加持下，右手上的触手呈现一种漆黑的墨色。
    上面一道道裂口露出利齿，不断翕动，喷吐着热气。
    黏腻的扭动声中，掺杂了某种不属于人类的粗重喘息。
    门锁被破坏，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响声。
    方牧踏入楼道。
    居民楼外很黑，在他走上台阶时，脚步声回荡在楼道中，灯光也应声亮起。
    不知道是这栋居民楼年久失修，还是其他原因。
    楼道的灯光不像是平常使用的白色日光灯，反而有些暗黄，并且十分黯淡。
    暗黄色的光芒撒在楼道中，狭窄的台阶上明暗交接，显得更加昏沉，拥挤。
    方牧不断迈上更高的台阶，哒哒的脚步声回荡在周围。
    整个居民楼中十分寂静，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丝声音。
    压抑的灯光下，唯有单调的脚步有节奏的回响着。
    “这是第二层……”
    方牧看着眼前房门上的门牌号，口中自语道。
    那个老人所在的楼层在五楼，而他在二楼，还需要继续前进。
    整栋楼有六层，没有电梯，只有楼梯。
    为了防止意外和不必要的声响，方牧只能一步一个台阶走上去。
    随着方牧的深入，高楼层的灯光不断亮起。
    身后走过的低楼层的灯火也缓缓熄灭，重新归入黑暗。
    后头看，一排排的台阶因为灯光的熄灭，逐渐被吞没。
    楼道亮起的灯光，将方牧的影子映照在逼仄参差的台阶上。
    影子歪歪扭扭，被狭窄的空间和高悬的灯光拉的斜长，像是在张牙舞爪的恶鬼，攀爬在墙壁和台阶上。
    整个居民楼，显得过分的寂静，有种不正常的压抑……
    第三层，第四层……
    很快，方牧来到了第五层。
    他微微皱眉，简单地环顾四周。
    铛铛——
    方牧还是敲响了面前这扇挂有501门牌的房门。
    铛铛铛——
    连续敲了几下，屋内都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任何声音，很是安静。
    方牧眉头紧皱，脸上的郁色有些更重了。
    就当他想要再次敲门时。
    哐当一声。
    501的房门被打开了。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响起，有些老旧的房门被推动时，也发出一阵瘆人的呻吟。
    紧闭的房门打开了一条缝，一道人影出现在方牧面前。
    “你是谁？”
    门被打开后，一声年轻的声音响起。
    方牧抬头一看，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一名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少年。
    对方年纪不大，个子高高的，看向自己的眼神满是疑惑与戒备。
    少年身上那种鲜活情绪，方牧有些愕然。
    活人？
    正常的人。
    这栋不正常的居民楼中竟然有一名活人！？
    方牧感受着对方温热的呼吸，眼中有几分警惕。
    在刚刚进入到楼道时，他便感觉到了异常。
    这里的环境太过黑暗了，根本不正常。
    整栋楼像是被什么东西含住了一样，显得无比压抑且窒息……
    相比于正常的居民区，这里也同样太过安静了，无论是居民的声音，还是外面车流的轰鸣，什么都没有。
    在打开门时，方牧就已经想到了各种情况的发生。但是面前少年的出现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
    或者，这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真的只是一栋普通的居民楼……
    方牧先是愣了愣，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少年。
    “我想问，你这户里有老人住在这里吗？”
    少年眨了眨眼，显然他对方牧的话感到了几分古怪。
    “这里只有我和我爸住在这里，没有什么老人。”少年说道。
    “没有？”方牧皱起眉头，心中并不太相信。
    他在楼下长椅是的的确确看到有个老人在窥视自己。
    在上楼时，他数过楼层，判断了那个老人的位置才会来到501户，不可能出错。
    方牧再次问道，“这里其他楼层有老人住吗？”
    “还有，这里最近有没有发生过……一些怪事，例如有人在夜里死去……”
    少年面对方牧的询问，面色变得不悦，紧皱眉头，烦躁地说道：“你烦不烦啊！我不知道，你大半夜敲别人家的门，不也说自己要干什么，一上来就一大堆问题。”
    “还有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在小区从来没有见过你，晚上居民楼都上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