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苏喜庆出门时，林锐走出房间告诉他：今天注意向促销员们了解广告对销售的影响，还有消费者的反馈。
    林锐一上午几乎都没有说话，一直坐在沙发上盯着茶几上的《吴苏晚报》，但脑子里全是广告和空调销售的问题，他不想拿出来和任何人探讨。中午的时候，黄金生告诉他要去买电视，林锐点头应允后，就靠在沙发上闭目养起神来。
    “叮叮叮”茶几上的大哥大响了，林锐拿起一看，是燕津的区号。
    “喂，林经理……”
    “肖剑！卧槽，你们的不是不会想我的？这么长时间才来个电话，太不仗义了吧！”
    “不是不是，这个卵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打个电话都困难得很。老太婆天天把客厅门关上，老子们都想砸门了！”肖剑咬牙切齿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
    “这个老太婆太没有人性了！接电话又不要钱的，搞得全公司的东西都像是他家的私人财产！你和哪个在一起？”林锐问。
    “就我一个人，中午出来吃饭，随便给你打个电话。”听到他一个人，林锐说：
    “你把电话挂了，我给你打过来！”
    “不用，这是电话超市，老板不允许接电话的。”想到他们在燕津的收入，林锐叹了一口气：
    “唉，连这点小忙都帮不了你们，我很惭愧啊。你们现在怎么样？”
    “这点小钱算个求！你不要惭愧。我们现在天天等着你的召唤，大家都在做样子，既不努力、也不懈怠。就想着过去做你的信息员。嘿嘿嘿”
    “我已经把这边的一个促销员提拔成信息员了，另一个……”
    “什么？你不要我们了！”肖剑震惊地问道。
    “你不要着急嘛，老子话都还没有说完，你就要开始玩骂人。”
    “好好好，是我冲动了。林经理请说。”
    “去尼玛的，别叫我林经理，免得以后我一答应，你们就在背后骂我。哈哈哈”
    “哈哈哈，怎么可能，经理就是经理，我们还是很尊重你的。你快说说是怎么回事吧，要不我是心里没底。”
    “好。是这样的：我成为经理后，市场信息就没有人做了，如果不了解市场情况，我几乎就是寸步难行，所有决策，要么靠蒙、要么靠赌。你想，我一点成绩都还没有做出来就开始向公司要人，他们会给吗？即使给，那也是从现在招聘的人员中给我调配过来，那你们怎么办。所以，我就只能在吴苏这两个促销员当中挑选一个出来顶替我的工作，而另一个，我就把他辞退了……”
    “什么？你把另一个开除了！卧槽，锐哥威武、锐哥霸气！开始给我们留位置了。谢谢、谢谢。”肖剑激动地说。林锐看他这么理解，也没有解释，因为他们现在真的需要希望。于是接着说：
    “我前天约了电视台和报社的人过来，并且打了广告，就是希望赶快搞出点成绩，然后好向公司开口要你们过来。我想好了，你们过来，既不做促销员、也不要做信息员，直接跳到‘业务员’这个级别，和我一起开拓市场，”
    “你不要说了，老子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让我先缓一下再说……”
    “跳什么卵，我现在正愁得慌……”
    “你愁哪样？是不是我们的调动又困难？”想到肖剑那猴急的样子，林锐笑了起来：
    “你不要，我一张口你就想到调动嘛。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为你们的调动做打算。我愁的是：昨天开始刊登的广告，居然没有见到什么效果。唉，是不是我的决策和方法错了。要是你们在就好了。起码有个商量的地方。”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要急，你昨天才上的广告，哪会这么快就起作用，耐心点，多等几天。我相信一定会有效果，你林锐是什么人？天之骄子！”
    “哈哈哈，你不要瞎几把拍马屁嘛。搞得我浑身不自在。”
    “咦，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以后多听几句，也就习惯了！我接着拍……”林锐和他在电话里笑骂起来，得到林锐的承诺，肖剑表示回去后一定要将林经理的讲话精神向弟兄们传达，并要求做好会议记录和上交参会心得，必须做到：情真意切、感悟深刻，言必信、行必果，为吴苏市场的发展和壮大做出应有的贡献……
    放下电话的林锐心情瞬间好了起来，肖剑说得对：广告才放出去，哪会有这么快的效果。心情一好，肚子就饿了，林锐便起身出去吃了碗肉丝面。回到办公室后接待了两波广告公司的人，都相互留了名片。看来广告的投放，最先引来的不是消费者，而是广告公司。看着他们留下来的报价单，林锐知道吴小雅给他的广告打了不少的折扣。吴小雅那天真的生气了吗？林锐想。
    三点半的时候，黄金生和一个师傅抬着电视进了办公室：熊猫牌 29寸彩色电视。
    “好，我们就是要相信国产。这可是个老牌子，我读初中时，家里买的就是『熊猫牌』电视，黑白的。等苏喜庆回来再一起抬上去。”黄金生一边用纸巾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说：
    “苏喜庆早就盼望着有一台电视了，天天说想看《北京人在纽约》。”楼梯上传来有人上来的声音，原来是安涛来了。
    “林经理，听说你这两天就发了两通脾气啊。喂哟，买电视了？”安经理洪亮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商场。
    “快坐快坐，安经理。让我好好给您汇报一下这几天的工作。金生，给安经理倒水。”
    “你千万不要这么说，只有我给你汇报工作的份。哪能让林经理给我汇报工作？你搞反了！”林锐和安经理都哈哈大笑起来，等安经理坐下，黄金生也给安经理端来了白开水，林锐指着电视说：
    “每天没地方去，吃完饭就各回各的房间，一点生气都没有。我就决定买台电视，一、可以看看电视台给我们上的广告有没有问题。二、还可以增加一些休闲活动。大家聚在一起看电视，聊聊天，我觉得也是劳逸结合、增加凝聚力的一种体现。不知道我这么做，对不对啊，安经理？”听林锐这么说，安经理放下水杯：
    “肯定对啊！早就给李炳章说过，他说会影响工作。又不是高考，要复习，影响什么工作嘛？他倒是有地方去玩，就留下兄弟们独守空房。你说是不是啊，小黄？”黄金生笑着点头。林锐给安经理说完自己发脾气的前因后果后，对安涛说：
    “安经理，促销员不适合男人干，他迟早要被提拔起来，这也是公司1000大学生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但是，我敢肯定，他会影响到我在吴苏市场的很多决策，甚至任意篡改我的工作方法和工作内容，而继续留在促销员这个岗位上，他又不甘心、不努力，到今天为止，他新进的商场，竟然没有一台销售量，哪怕是一台电饭煲，都没有。所以他提出辞职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挽留，他还想要挟我，我就发了脾气！”林锐谦虚地向安经理请教：
    “安经理，我这么做，会不会有一些小人得志的嫌疑啊？”听到林锐这么问，安涛一本正经地对林锐说：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的果断，是我一直无法达到的理想状态。你做的很好！这种害群之马必须立即清除……”他突然降低声调，拍着林锐的腿说：
    “我的公司就应该开除很多人的，但是，我没有你这个魄力啊！”坐在边上的黄金生都笑了起来。
    “我说的是真的，你不要笑啊，小黄。”
    “不不不，我觉得您才是真正的领袖级人物，有抱负、有担当。我就希望将来能够成为您这样的人！”林锐真诚地说。
    “你千万不要成为我！你才是我需要学习的人，我比你差太远了！”正在林锐和安涛相互客气的时候，苏喜庆像兔子一样冲进了办公室：
    “好消息、好消息……”他看见安经理，停止了呼喊，站在了办公室中间。林锐给他介绍：
    “这就是商场的安经理，我们就是在他的地盘上生存。安经理，这是我刚提拔起来的信息员：苏喜庆，小苏。”安经理站了起来，握住苏喜庆伸过来的手：
    “好好干，小苏。林经理看中的人，就是有前途的人！”
    “我一定不会辜负林经理对我的期望，我会向林经理好好学习，为吴苏市场贡献自己的全部力量！”
    “好好好！”安涛对林锐说：
    “现在的〈圣火〉吴苏分公司，一片生机、充满活力，哪里是李炳章在的时候：死气沉沉。快坐下休息，小苏。”看苏喜庆坐下后，林锐问：
    “什么好消息？”苏喜庆激动地说：
    “今天我走到第四个商场的时候，就看到我们的空调卖出去了4台1.5匹的挂壁式。她们说：因为电视广告，来看〈圣火〉空调的人在不断增加，我们的空调就要开始热卖了。我实在是太兴奋了，所以就赶回来告诉你们这个好消息！”林锐平静地问：
    “所以你就没有把今天应该完成的另外两家数据去收集上来？”苏喜庆听见林锐这么说，立即僵硬了起来，安涛和黄金生也没有说话。看到林锐严肃的表情，苏喜庆有些紧张，他低下头，解释道：
    “我太激动了，我现在就去跑。”说完就要站起来，林锐说：
    “先坐下。”见苏喜庆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林锐和悦地说：
    “好的事情，它跑不了。但坏的事情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墨菲定律〉和〈蝴蝶效应〉你是应该都知道。作为信息员，重点就是要去找到我们不足的地方，只有发现病症的根源，我们才能够对症下药。好的地方，你就是晚上才回来，它也还在那个地方。但是坏的问题，你如果不及时处理，他就会扩散、就会腐烂、就会生蛆！也许，今天的最后两家就是问题的根源，你如果去了，就能把问题扼杀在摇篮里。”
    “那我马上就去！”苏喜庆站了起来。
    “你坐下！不要听风就是雨。我只是在教你以后不要犯同样的错误！你记住，从明天起，你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多跑商场，就问她们三个问题：第一、看空调的人，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圣火〉空调的。第二、他们对购买〈圣火〉空调，还有什么样的顾虑。第三、他们还希望〈圣火〉空调达到什么样的要求才会毫无顾虑地选择购买？一直跑到商场下班。我会给你留下干净的饭菜，不要担心没有吃的。”
    “我记住了，保证完成任务！”苏喜庆站起来敬了个礼。安涛感慨地说：
    “有帅如此，有兵如此，何愁吴苏市场打不开？”林锐笑着说：
    “安经理啊，我只是在把我的一些心得教给他，至于能不能做到，或者能不能创新，就看他的造化了。”
    “我一定不辜负林经理对我的期望！”黄金生笑着指了指苏喜庆，安涛说：
    “如果我也有这样听话的、不怕吃苦的兵，也不至于混到现在这个模样。”林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安涛说：
    “您也不要表扬他，我敢肯定他没有学到。不信我马上实验给您看。”说完，他对转过头对着一脸懵圈的苏喜庆说：
    “明天你要去问促销员那几个问题？”苏喜庆一愣以后，开始说：
    “看空调的人为什么过来……为什么要买……”他开始把眼光看向黄金生，向他求助。
    “苏喜庆。”听到林锐叫他，他转过头看着一脸严肃的林锐。
    “在教你一招：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明天去买个笔记本和笔。随时做好笔记，包括我说的、黄金生说的和促销员说的！”
    “我记住了。”苏喜庆惭愧地低下了头。这时安涛站了起来，林锐也跟着站了起来，并拉住他的手说：
    “安经理，你今天不能走。我要请你吃饭！”
    “要请，也是我来请你。哪能让你请我吃饭。”
    “你已经请过了，不止是请我一个，还请了我们全部。今天，必须是我请！”林锐一脸认真地说，安涛握住林锐的手，真诚地说：
    “好！但是今天不行，我马上要给青浦广电局送几台样机过去。改天，改天我一定好好陪林经理喝几杯！”
    这天晚上，《北京人在纽约》正演到王起明被朋友扔在纽约的地下室，他看着开车远去的“朋友”大声骂：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