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号发工资这天，林锐一大早就出了门，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还在“努力”地工作。
    在吴苏新华书店待到下午，林锐回到了办公室，苏喜庆和陈健都已经到了。
    “今天发不了工资。”苏喜庆看着进门的林锐说。
    “为什么？”林锐不解。苏喜庆没有说话，林锐看向黄金生。
    “李经理还没有签字。”
    “那促销员们会同意？”林锐带着微笑，故意很平静地问黄金生。
    “促销员的都发了。”
    “他什么时候过来签的字？为什么只签促销员的，我们的就没时间签字？”林锐已经很不高兴了。
    “促销员的前天就签了。”
    “前天？”林锐想了想：
    “前天他什么时候签的？”林锐前天在一楼一直待到中午才出去的。
    “前天下午。”听黄金生这么一说，林锐想到，应该是看见林锐出去，黄金生通知李炳章的。看来他们还是有所察觉了。
    “我身上已经没有钱了。拿不到钱，我哪里都去不了！”林锐坐到了沙发上，等黄金生说话。
    “我也没有钱了，中午吃饭都困难了。”陈健说。见黄金生没有反应，还在低着头看账本，林锐走到李炳章的办公桌旁拿起了电话，拨通了他的大哥大号码。
    通了，没有接听。
    “黄金生，李经理没有接电话。我现在需要钱，你看一下我的工资是多少？”黄金生看了一下工资单：
    “600元”
    “没有什么扣款吧。”
    “没有。”
    “那好，你借我500元。等李经理回来签字后，你从我的工资里面扣除。我现在就签字。”林锐走了过去。
    “我身上也没有钱。”黄金生拘谨地说。
    “那你说，我身无分文了，应该怎么办？”林锐用低沉到谷底的声音问他，整个办公室没有一点声音。黄金生在自己的每个兜里摸了摸，拿出107元钱递给林锐：
    “我身上就这点钱了，你先拿着用吧。”林锐本来不想接，但是看到黄金生很无奈的样子，想到不发工资真的与他无关，便压下了心中的怒火，接过了那107元，便拿起笔准备在工资表上签字。黄金生阻拦道：
    “不用不用，这与工资无关。不用签。”林锐没有勉强，而是走回沙发上坐下，低着头平复了一下心态，然后微笑着抬起头对苏喜庆说：
    “你还有钱没有，要不要我匀点给你度日？”苏喜庆笑着摇了摇头。
    “黄金生，你也借点给我嘛。我还不是身无分文了！”陈健对着黄金生大声说道。
    “我哪里还有钱，我现在身上真的是一分钱都没有了！”黄金生也大声地给陈健怼过去。
    “那还干个铲铲！”陈健吼到。林锐站起身来说：
    “快走，老杨要锁门了！”便跑出了门。苏喜庆和陈健跟在林锐背后也飞快地冲了出去。黄金生手忙脚乱地收拾好账本，逃也似地慌忙出门。因为他们都知道，林锐在，老杨是不会锁门的，林锐走了，他们就有可能被“不留情面、公事公办”老杨锁在商场内。
    吃饭的时候，林锐故意轻松地和大家聊着天，就像李炳章回公司开会那段时间一样。
    “唉，黄金生，最近吴小雅没来折磨你了？”
    “来的！她来过好几次，看到你没在就折磨我。她还说只要你不在，她就来一次，折磨我一次！”
    “卧槽！的确是最毒妇人心。”林锐和黄金生哈哈笑了起来。
    “唉，她为什么不来折磨我呢！”陈健惋惜地说。
    “你少来，我看是你想折磨她！”大家哈哈笑着，苏喜庆说：
    “唉，要是李经理又回公司开会就好了。”大家没说话，都露出会心的一笑。
    “李经理这几天都在忙什么啊？也不见他回来吃饭和睡觉。”林锐问。
    “应该是和女朋友一起吃饭和睡觉去了吧。”听到黄金生这么一说，大家都呵呵笑了起来，苏喜庆笑得幼稚、陈健笑得淫荡、林锐笑得痛苦，他准备见到李炳章就开始动手，他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见到李炳章的时候陈健也在，要不要连他一起收拾了！
    第二天，林锐还是8点钟出的门，但是在外边吃完早餐后，9：30又赶回到公司，说是有份资料忘记带，看见李炳章没在，拿了份空白〈信息表〉又出了门。11：30又回了趟分公司，李炳章还是没在，下午2：30又回了趟分公司，还是没在，下午吃饭，他，还是没在……
    林锐已经不想顾忌任何人的感受了，他除了保持微笑，就是不间断地往返分公司，但是，一直没有碰到李炳章。
    8月4日，林锐在图书馆接到了黄金生打开的传呼机，让他立即回办公室。
    林锐从宿舍房间拿着已经钉上了钉子的木棍，将它藏在了楼梯口的缝隙里，走进了办公室。只有黄金生一个人在，他看见林锐进来：
    “把你的身份证拿给我。”
    “要我的身份证干什么？”
    “给你订机票。”
    “定机票？去哪里？”
    “回总部。”林锐一头雾水：
    “让我回总部？什么事情？”
    “我也不知道，是李经理刚刚通知我的。”
    “那这应该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啊！不行，我给他打个电话。”
    “你不要打了，李经理也不清楚，他说是孙总的安排，也没有告诉他是什么事情。而且就点名让你一个人回去。”
    “是不是全国的信息员会议？！”
    “有可能！”黄金生恍然大悟：
    “的确，应该就是全国各地信息员开会。你快拿身份证给我，我好订票。”林锐拿出身份证递给他：
    “也没有这么急吧，明天的机票。”
    “哪里啊，是让你今天就回去！”
    “什么？今天！”林锐瞪大了眼睛：
    “我身上钱都没有！”
    “机票不用你出钱，公司帮你订。你到广州后，公司会有专车接送的，吃、住、行都包。”林锐看着自己手上已经破烂不堪的资料袋，坐在了沙发上，从里面拿出所有的资料重新整理了一遍。
    “下午2：40的飞机。”黄金生将身份证递给了林锐。
    “还早。”
    “不早了。你从这到机场要一个多小时，还要去取票，还要提前一小时进站，还要吃饭吧。”林锐看了一下表：10：53。
    “的确，可以动身了。”林锐站了起来。
    “你不去带些行李？”黄金生问。
    “不用了，就这一身和这个资料袋就行。”林锐晃了晃手中的资料袋：
    “它就能让我说明吴苏的一切问题。”黄金生笑了起来：
    “你是我见过出远门最简单的人……”
    林锐没有告诉他自己是第一次坐飞机，他不想被嘲笑。林锐转公交、坐地铁花了两个小时才到达吴苏飞机场，在机场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取到了机票。
    林锐在家乡的时候，曾经听老一辈的人说过：坐飞机是要写“遗嘱”的。他没敢问机场工作人员，当然也做好写“遗嘱”的准备，他想在受益人那一栏填上爸爸和妈妈的名字。坐在候机室，林锐哪也没走，因为他不知道在上飞机之前还会被要求做什么。
    “哎呀，我那根棍子还放在楼梯口的！”林锐突然想到了木棍，这不仅让林锐警觉起来，会不会是李炳章把自己的动机告诉了孙总，所以孙总才点名让自己回去的呢？这种想法，让林锐自己都笑了起来，即使自己有这个动机，而且他们也发现了，这也说明不了任何问题啊！老杨、陈健和苏喜庆都可以给自己证实：木棍是用来锻炼身体的。又没有任何法律规定不准用木棍来锻炼身体，而且自己喜欢健身，苏喜庆是知道的。看来这次回总部，是真的参加信息员会议。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河南分公司的柴经理讲过，自己的月报表是全国信息员中最另类的，市场部的黄经理都被自己的〈抽样调查法〉弄懵圈过，也许这次是让自己去做个解释的。无论是那种情况，林锐都能够应对，因为他真正的做了这些工作。
    林锐唯一不甘心的就是：没有教训到李炳章。他很清楚李炳章是在刁难自己，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呢？林锐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为了帮助他，任劳任怨，不但把最准确的数据交给他，还将每个厂家所做的促销活动和〈圣火〉促销员的工作动态也如实地上报给了他，不就是想把吴苏分公司做起来吗？自己每天十几个小时在自行车上，痔疮都磨了出来，现在每次上厕所都会：屁眼儿痛。
    这口气一定要出，林锐打算再回到吴苏后，一定要先稳住李炳章，让他不再有防备心，每天跑30家商场就30家商场，只要他以为自己没有威胁了，就是下手的最好时机。还有，陈健也要一起教训，这个小人不知道在自己背后干了多少坏事，说不一定这次李炳章避开自己，就是他做的梗。因为最近几天夜里，林锐躺在床上假寐着等李炳章时，他都没有睡。看来，陈健以前也是个好斗分子，他感觉得到林锐的杀气！
    想到陈健这个小人，林锐咬紧了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