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茫茫，水满堂。
    超子眯起眼睛，顺着李金玉的目光眺望远方。月亮周围笼罩着一层薄雾，朦胧不清。
    超子轻叹一声说道：“看这样子，明天会下暴雨。”
    李金玉从车上那如梦如幻的美梦中逐渐回归现实。他微微摇头，试图将梦醒的遗憾驱散。
    他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拨通王雄的号码。电话那头，王雄的声音充满激动与兴奋。
    得知李金玉已经到达省城，他迫不及待地询问具体位置，表示要亲自前来迎接。
    当时的省城虽然规模不大，但对于初来乍到的他们而言，这里的道路错综复杂，建筑林立，像一座迷宫，让人摸不着头脑。
    王雄来迎，无疑为他们节省不少摸索的时间与精力。
    半小时后，王雄的车辆终于驶入他们的视线。
    他迅速下车，大步走来，给了李金玉一个热情的拥抱。
    随后，他又与超子和波叽一一见礼。
    李金玉坐上王雄的车，而超子则驾驶着另一辆车紧随其后。
    车内，李金玉几次想要开口，但最终还是将话头咽了回去。
    他觉得那些事情并非在行驶中的车辆上能轻易谈论的。
    两辆车穿越城市的喧嚣，最终驶入一处正在施工的工地。
    下车后，王雄领着李金玉一行人穿过堆积如山的建筑材料，走进工棚中的一间屋子。
    那时的工棚与后来的铁皮房相比，条件简直天壤之别。
    工棚四周用空心铁管、竹杆和木头搭建，顶上覆盖着一块用来遮风挡雨的篷布。
    屋内则是用竹竿和铁丝简单缠绕而成的床铺，条件之艰苦，甚至不如乡下的猪圈。
    见李金玉面露惊讶之色，王雄嘿嘿一笑。
    他解释道：“金哥，这是雄天的第一个房地产项目。为了给兄弟们打气，我亲自坐镇这里。条件确实艰苦，但看着这个项目一天天成长起来，我心中也充满成就感。”
    波叽肚子传出不合时宜的声响。在简单了解之后，王雄立刻掀开帘子，唤来住在隔壁的赵柱，吩咐他前往伙房让人炒几个菜来。
    赵柱，这位曾经的新县娱乐场所“一哥”，在雄天新县的场子全部转让后，本可分得一笔足以挥霍多年的巨款。
    然而，他毅然决然地将所有资金投入雄天的房地产项目。如今也和王雄一样，在工地上满面尘灰。
    饭后，李金玉借在工地上四处看看为由，将王雄带到了外面的土坡上。
    他眺望着夜色中不远处的湘江，深沉开口说道：“雄哥，其实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很久了，但总是找不到合适的开口方式。现在，我决定直接说出来，不再拐弯抹角。”
    王雄停下剔牙的动作，转头看向李金玉。
    “金哥，有话直说就好，我王雄不喜欢绕弯子。你我兄弟之间，还有什么不能直言不讳的呢？”
    李金玉紧紧拽着王雄的胳膊，让他面对自己。
    “雄天有没有贩毒？”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心中的疑虑。
    王雄一脸震惊地看着李金玉：“什么贩毒？你在说什么？”
    李金玉没有回应，而是继续自己的疑问。
    “我问你，雄天有没有参与贩毒？我这次来，就是想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王雄蹲下身来，脸上露出委屈的神情。
    “金哥，兄弟我现在确实缺钱，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毒品我从来不碰。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我和雄天绝对不会涉毒！”
    李金玉紧追不舍：“当真？”
    王雄显得有些急切：“金哥，你快说说吧，是不是娄县出什么事了？”
    “说实话，我也有些担心。雄天总部的人除了小福，都被我带出来了。如果她不是一个女的，工地上不好安置，我也把她拉过来了。”
    李金玉也知道，王雄为了转型成功，几乎孤注一掷。
    雄天娄县的管理层被抽空，现在基本上是兵子以及他招揽的人手在打理。
    资金也极度偏向省城，对娄县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转账。
    除留足娄县的基本开支外，所有的资金都需要转给王雄或者雄天省城分公司的账户。
    也就是这个原因，李金玉才担心王雄为筹钱而铤而走险，做上暴利的涉毒生意。
    在再次向王雄确认之后，李金玉彻底打消疑虑，便将娄县雄天涉毒的情况介绍给王雄。
    王雄立刻掏出手机，准备召集人手返回娄县清理门户，李金玉连忙制止。
    李金玉让王雄将此事交由自己处理，以避免他因义愤走上使用暴力解决问题的回头路。
    时代已经变迁，如果暴力能够轻易解决大部分问题，那么王雄他们也不必费尽心思谋求转型。
    他们深知，那些赚大钱的途径，都在刑法里写着。
    在李金玉郑重承诺将亲自为雄天肃清毒品问题，并代为监管三个月之后，王雄的心情才稍稍平复。
    之后，李金玉向王雄表达自己希望连夜赶回娄县，心急如焚的王雄对此也没有异议。
    回到工棚时，只见波叽和赵柱正在兴致勃勃地掰着手腕。
    波叽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色，显然是赢过几次了。
    王雄看着波叽手臂上的肌肉，眼睛里透射出一丝痴狂。
    李金玉询问超子是否有连夜赶回县城的精力，他拍着胸脯表示毫无问题。
    就在李金玉领着超子、波叽准备离开工棚时，王雄突然跃起向波叽拍出一掌。
    波叽反应迅速，一拳便轰向王雄的掌心。
    两人掌拳碰撞时，只觉工棚内蚊帐都轻轻摆动。
    拳掌分开之际，两人在各自后退一步，牢牢站定。
    波叽一脸怒意，他大喝一声后，便朝王雄攻去。
    李金玉连忙上前来到二人中间，阻止了他们继续切磋。
    王雄兴奋无比，对李金玉说道：“金哥，能否将波叽兄弟借给我？”
    李金玉转头询问波叽的意愿，但他却犹豫着。
    李金玉只得替他做出决定：“波叽，要不你就在省城帮雄哥吧。我敢保证，你在这里会混得不错！”
    赵柱也走过来，拍了拍波叽的肩膀。
    “兄弟，留下来一起干吧。”
    波叽这才欣然应允。
    临行前，王雄又不放心地问道：“金哥，你搞得定吧？”
    李金玉瞪了他一眼说道：“你有这个担忧，还把波叽给我扣了？”
    在王雄尴尬之际，李金玉转而轻松笑道：“放心啦，我不会亲自动手的，娄县不是有警局嘛，大把的人手可以用。”
    超子和李金玉刚出省城，夜雨便沥沥而下，一路泥泞。
    再到娄县时，已是凌晨三点。
    李金玉担心再引起兵子的警觉便没有去娄军，而是另寻一间偏僻的宾馆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