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雪看着对方的脸，似乎辨认了很长时间，才想起了什么。
    她试图甩脱那人的手，对方却把她的手举了起来，对着另一边他的同伴喊道：“你们看！是谁来了？”
    同伴们有男有女，见到黎雪纷纷露出惊喜的表情。
    “天呐，黎雪！好巧！”
    “有六年没见了吧？”
    “快来快来，我们老同学聚一聚！”
    男人拉着黎雪走向他们定的卡座，黎雪没有抵抗，咬着牙关被拉到了他们中间。
    洛南跟在后面，找机会踢了一脚正在跳舞的黄世柏。
    黄世柏小腿传来一阵锐利的疼痛，不满地扭头，却迎上洛南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咋……了？”黄世柏问。
    “还咋了，咱们的小雪被人盯上了！”
    “有这回事？走着！”
    黄世柏舞也不跳了，跟着洛南来到了男人的卡座。
    他们不请自来，直接挤进了空间不大的座位，坐在黎雪的身边。
    “你们是……”
    穿花衬衫的男人有些错愕，他还以为是光线太暗，有人认错了座位。
    “我们是黎雪的朋友。”洛南作起自我介绍。
    “哦，哦，这样啊。”花衬衫没放在心上，转眼去看黎雪。
    “不过说实话，我刚见到黎雪时真是吓了一跳，我都以为我认错了！”
    花衬衫坐在沙发里，手臂非常自然地挽过身旁的女人，女人也相当顺从，头枕在花衬衫的胸口。
    洛南见这架势，轻声问黎雪：“该不会是前男友示威大会吧？”
    黎雪扯了一下嘴角：“不是，只是高中同学。”
    “那我就放心了。”
    枕在花衬衫怀里的女人手戴一枚花手镯，跟男人的衬衫是同款，只见她端起一杯鸡尾酒晃了晃，示意黎雪。
    “来一杯吗？”
    黎雪双手同时摆动：“不了，不了，我不是来喝酒的。”
    “来酒吧，不为喝酒？难道是……”
    花手镯的眼神故意在洛南和黄世柏身上停留了片刻，从她不怀好意的目光中，洛南读出了龌龊的想法。
    “我想我该走了。”
    黎雪起身，却被一名刚走来的男人挡住了去路。
    “哟，这不是黎雪吗？同学聚会叫你不动，没想到在这碰上了。”
    穿着黑色背心的男人捏着两瓶蓝色包装的酒瓶，摆在了桌子上。
    他就站在卡座的出口，黎雪被迫坐了回去。
    花衬衫也说：“是啊，我记得黎雪是乖乖女吧，从来不会来酒吧这种地方。”
    “什么乖乖女呀，她不是跟一个老演员在一起了吗？好像比她大二十多岁吧？人家玩得可开了呢！是吧黎雪？”
    花手镯伸出指甲，挑逗式地挠了一下花衬衫的胸口。
    花衬衫得意一笑，旁若无人地亲了花手镯的嘴。
    黄世柏眉头一紧，想要起身发作，却被黎雪拉住了。
    “没关系的。”
    黎雪的声音很轻很轻，像一片羽毛。
    她的存在也像是一片羽毛，和这个充斥着重金属摇滚和荷尔蒙气息的地方格格不入。
    “肯定不是真爱吧？还是咱们黎雪聪明，你说刚毕业的小年轻哪有钱啊，还是老演员好，用不着伺候太久，又舍得在她身上花钱！”
    几名老同学说完，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肆意放荡。
    背景声吵闹杂乱，他们笑得再大声，也可以被轻易掩盖过去。
    就像人心里的恶念，总能在阴影里快速地生根发芽。
    “黎雪从小就是咱们班上成绩最好的那一档，她能不知道这些？你们一个个酸什么酸，傍大款也是一门本事好不？”
    卡座里另外一名女生说道，为黎雪打抱不平。
    说完，她瞥了一眼黎雪，又丝毫不掩饰眼底的欲望，看向洛南和黄世柏。
    “这不，老男人玩腻了，也知道来找鲜肉了。”
    黄世柏怒火一点点涌上心口，反观洛南，却淡定无比地在吃桌上的果盘。
    “你搞什么？”
    “吃东西啊，不吃白不吃。”
    “你不生气？”
    “生气。”
    “那你为什么不出手？”
    洛南摇了摇头：“谁出手？我上去打她一拳？或者你上去用钞票砸他们一脸？这只会让他们坐实黎雪傍大款找小年轻撑腰。”
    黄世柏皱紧眉头：“所以你就这么干看着？”
    “别急嘛，等我吃完这盘果仁，我自会出手。”
    黄世柏抱着胳膊，转眼去看黎雪。
    她全程低着头，裙边被她的手指揉皱，指尖因用力而变得发白。
    但她却一句话都没说，连反驳的意图都没有。
    尽管他们说得再难听，可全部都是事实。
    至少从他们的角度看来，全是事实。
    老同学们讥讽了几句，黎雪全程不反抗令他们感到无趣，花衬衫和花手镯抱在一起，你侬我侬地腻歪着。
    唯独穿着黑色背心的男人对黎雪很感兴趣，他一屁股坐在黎雪旁边，将酒瓶递过来。
    “喝一点？”
    “谢谢，不用……”
    “喝吧！来酒吧哪能不喝酒呢？太清醒了很受罪的。”
    黑色背心虽然在劝，但语气变得冷硬起来。
    黎雪犹豫着伸出手，酒瓶却转到了另一个人手里。
    “哥，你怎么知道我吃多了果仁口渴？”
    洛南弹起大拇指，瓶盖应声飞出。
    他咕咚咕咚喝下几大口，看得黑背心眼睛发直。
    “谁让你喝了……”
    咚！
    洛南喝着喝着，一头栽在桌子上，把花衬衫和花手镯吓了一跳，亲嘴的时候咬破了对方的嘴唇。
    “什么酒量？”黑背心骂道，“不会喝就不要喝！”
    旁边的黄世柏心领神会，伸出手指摸了摸洛南的脖颈。
    “死……死人了！”
    黄世柏瞳孔巨震，无比骇然地高声叫道。
    “怎么可能，你瞎叫什么呢？”
    黑背心不屑地摸到洛南的脖颈，发现真的没有脉搏。
    他又探了探鼻息，不仅没有气息，连脸都冷得像是一块冰。
    “艹……真死了？”
    黄世柏瞪向黑背心：“你在酒里下毒！你杀人了！”
    “你放屁，这酒是阿楠存在柜台的！”
    黑背心看向花衬衫，花衬衫像是被蛇咬了一口，跳了起来。
    “你不要血口喷人！”
    花手镯被他从身上甩下来，又快速地跑开，躲到卡座的另一边。
    “阿楠，你让我感到害怕！”
    “亲爱的，我没有，我怎么可能下毒……”
    “啊！”卡座里另外一名女生尖叫起来。
    她的手指颤抖，指着倒下的洛南。
    所有人亲眼看见，洛南的嘴边淌出了一大滩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