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巧啊，洛南，你这是……夜间漂流？”
左永山试图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否则他无法理解一个活人大晚上顺着山溪冲下来是几个意思。
洛南上了岸，脱掉沉重的羽绒服。
浸了水的羽绒服像是铅块，死命地把他往水底里拖拽，像是一双无形的手，强行要自己淹死。
换了别人，左队捞上来的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左队拿来一条干毛巾，递给洛南。
“谢谢。”
洛南用毛巾擦拭身上的水分，离开水面后，身子一阵一阵地发寒。
好在他能通过「烧死lv0.5」欺骗大脑，强行让自己暖和起来。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在山上遭遇了袭击，所以滑到了这里。”
左永山的目光一下子变得警觉起来。
“是什么人袭击你？你看清他的脸了吗？”
“看清了，不过他长得很一般，记也记不住。”
“还有什么其他的特征？”
“他穿着灰色羽绒服……先别管这个了，左队，和我一起的另外两个人应该也被他袭击了，你们快派人过去看看！”
左队按着洛南比划的方位，跟附近的派出所打去了电话。
“派出所民警会负责上山搜查，”左队见洛南面露疑惑，解释道，“我们在这没有执法权，只能配合当地警方。”
洛南环顾一圈，这时他才发现，其他刑警同志看他的眼神不太对。
一些窃窃私语飘入他的耳朵。
“怎么是活的啊？”
“是啊是啊，我以为是尸体，害得我白高兴一场。”
“算了，今晚注定没啥收获，等队长收队吧。”
洛南愣住了。
他们好像对自己是活人不太满意？
“你们……在这忙什么呢？”
左队刚要开口，岸边传来喊话声，有两人扛着一个塑料模特走来，路上的刑警纷纷让开。
左队上前质询：“体重称过了没有？”
一名刑警答道：“称过了，标准体重，和正常人一模一样。”
说完，他拍了拍塑料模特，发出「嘭嘭」的响声。
“内部空心，有浮力，顺河水能漂三千米远。”
“叫记录组准备，随时回报定位数据。”
“明白！”
岸上的刑警再度忙活起来，有几个负责在塑料模特身上安装定位器，有几个负责给模特贴上肉色的软膜以作伪装，另有几个拿着笔记本电脑在校对数据。
一串指令吩咐下去，左队才重新走到洛南的身边。
“我们在做一个实验，前段时间从阎溪的嘴里问出了一点情报，这附近有一座尸体黑市。”
“我们在临江追查了几天，竟然没有找到一点线索，警局那边也没有再接到失踪人口报案。”
“据阎溪透露，尸体黑市最常见的接收「货物」的方式就是这条河水，尸体顺河水流到下游，会有专人来负责打捞。”
洛南总算听明白了，他看着在河水里漂浮的塑料模特，“你们打算靠这个方式引蛇出洞？”
“算是吧，只是接连两三天，一无所获。他们可能是有人通风报信，早早地藏好了马脚。”
洛南感到意外。
没想到警方追查的目标和自己刚刚获取的线索是重合的，他们都在找一家尸体黑市！
这么看来，穿灰色羽绒服的男人也是左队的目标之一。
他们本来已经在近期收手不干，避避风头等左队离开临江市。
可穿灰色羽绒服的男人不知抽了什么筋，顶风作案，骗走一名流浪汉，不幸被洛南他们当场抓获。
马脚最终还是漏了出来。
“叮铃铃——”
左队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干净利落地应答了两句。
左队用肩膀夹住手机，扭头对洛南说：“民警已经找到你说的两名同伴了，他们情况还好，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我能跟他们通话吗？”
左队顿了顿，对电话那头说了一句，然后把手机交给洛南。
“喂林导，我是洛南，对，我没事，你还好吧？”
“是这样的，那个男人走之前，有没有穿上我的那件灰色羽绒服，好，好……没事了，你注意休息。”
洛南挂断电话，将手机还给左队。
左队狐疑地看着他：“你似乎准备了后手？”
洛南微微一笑：“是的。”
他取出自己的手机，屏幕正常点亮。
不愧是黄哥同款高档手机，在溪流里滚了一圈竟然还能照常使用。
他点开手机的某个应用，弹出一个类似地图的画面，其中有个小红点正在不断地闪烁着。
“这是什么？”
“嫌疑人的定位。”
左队双目圆睁：“你怎么会有这玩意儿？”
“我耍了一个小计谋，在路上我穿走了嫌疑人的羽绒服，他袭击了我之后，想下山只能穿走我原来的羽绒服，但夹层里有我放进去的小天才电话手表，这玩意附带家长监督功能，手机上可以完美显示出当前定位。”
“你等等……”
左队伸出手掌，打断了洛南的陈述。
“你刚才说，你把什么东西当作了定位器？”
“小天才电话手表啊！”洛南说得理所当然，“自从上次吃了手机没电又没带充电线的亏，我就买了一部随身带在身上。”
左队：“……”
怎么说呢，有点离谱，但放在洛南身上又好像有点合理。
“我明白了，这就安排人手去追查定位。”
左队叫来一名技术员，让他复制洛南手机的信号频段，让它能够在别的设备上实时同步更新。
洛南补充道：“我认为他和尸体黑市有密切联系，有几次流浪汉失踪案也是出自他手。”
左队这才想到另一个问题：“这么凶险的人物，你是怎么从他的嘴里问到线索的？”
“他良心发现。”
左队：“……”
我信你个头。
“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
“等等，左队，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
安排好一切之后，左队让人把洛南送回了剧组。
昏黄的路灯下，黎雪和黄世柏呵着白气，焦急不安地等待着。
“你怎么才回来？导演不是说只拍一条吗？”黎雪一脸担忧地说。
黄世柏则抱着胳膊，上下打量着洛南，准备听他自己解释。
洛南则嘿嘿一笑，上前把两人推进屋里。
“外面冷，进屋再说。”
“本想着拍一场戏，谁想到抓到了小贼，捅出了老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