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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不解决问题将月长赶走，就不怕月长黑化吗？”苏静不赞同地看向龟缩在被褥里的顾瑶。
屋外大雪漫天，呼呼的风吹打在玻璃上，屋内一方小炕热着烤到流油的番薯。
番薯是顾珍寄来的，据说是她和她的冤家斗嘴时发现的灵感，培育了十来年，结出来的第一批。
苏静百无聊赖地拨开一个，两手来回倒腾地吹上半天。
顾瑶沉默半晌，道：“戏煜与裴十六都不是什么极端之人，这么些年我对月长的教导也是问心无愧，这样还能黑化只能是我能力不够了。”
说完，她小心翼翼伸出一只手，捏起炉子上一块较小的番薯。
对她的回答，苏静沉默一瞬，恨铁不成钢曰：“什么时候我们说话能在一个频道上啊喂！”
“……”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苏静咽下一口软糯香甜的番薯道。
顾瑶用灵力慢慢划开番薯的皮，不徐不慢地向她解释：“这大半年你也瞧见了，裴月长没有向我开口确认真假，说明在他心里是不信任我的，既然他不信任，那解释也是无用，左右都会留一颗猜忌的种子……我不如直接催生这颗种子，引爆他的情绪迫使他自己去查明真相。”
苏静顿了顿，咀嚼的速度也明显慢下来：“你不觉得，这么做……很像他吗？”
顾瑶一怔。
“不是吗？一样的知晓一切不告知，冷眼旁观他去闯荡，什么都不解释放任事态发展，只等着对方自己查到真相。”
顾瑶向炉子挪了个身位，沉默些许后道：“还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我从未接受并回应他的情感，不论是对强者的慕强之心，还是对师父的孺慕之情。”顾瑶说道，“这些他理应有数。”
至少不至于像她当年那样执迷不悟。
苏静无语。
“顾瑶，我现在是真的害怕哪天你就成那小子的执念了。”
顾瑶满不在乎：“无妨，他打不过我。”
况且，她也不见得还能留在这世间几年，只是为了不违背故人遗愿她才将进入天道之上的事一拖再拖……
……
又是一个百年过去。
一代代新秀群起，在这片生机盎然的大陆里上演自己的传奇。
遥远的魔域时不时传来大大小小的消息，经人口口相传已没有最初的跌宕起伏，寥寥数语不足以勾勒发生时的惊心动魄。
魔域先是多了一名大修巫蛊之术的灵师，再是内斗叛乱，隐世闭关的长老被莫名卷入权利的斗争中。
尚在帝都修行的四公主家书寄了一封又一封，如同石沉大海般渺无音讯。
她求到游若君面前，恳请告假回家查看，游若君本欲批准，茉尊者却说现在回去未必是好事。
连续三次贸易交流会魔族方面都未派人前来，有眼色的人都知道，魔族内部怕是要变天了。
盛典之后，茉尊者叫住了苏静一行人，或者说，叫住了顾瑶。
“仪安尊者，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顾瑶顿住脚步，目光略过茉尊者身后跟着的游生，莫恬恬还有……魔族四公主幻婧。
既然四公主也跟过来了，顾瑶便大概明白茉尊者想对她说什么了，当即直白道：“裴月长选择的路，我并不想干预。”
听她如此说，幻婧连忙上前抓住她的手臂焦急询问道：“魔域那边到底怎么样了？大哥和母亲他们会不会有事？”
顾瑶没回答，用力抽出的手表达了她的不满。
莫恬恬见状眉头一皱，赶紧拉了拉幻婧的衣袖，游生挂上礼貌的笑容向顾瑶拱拱手：“还请仪安尊者勿怪，幻婧姐姐也只是心系家人。”
顾瑶微微摇头：“无妨。”
乌墨的眸子明明可以倒映出众人，却仿佛被什么蒙上层层迷雾，高不可攀。
她不接话，几位小辈也不敢多说，茉尊者想打圆场，对上顾瑶的模样又力不从心。
自打裴月长出走后，本就不近人情的仪安尊者变得越发孤高冷漠，也就苏静重南月可以同她说上话。
气氛一时间凝固。
苏静抱起胸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莫恬恬凑过来甜甜地叫了一声苏姨姨。
不知为何，她一开口顾瑶就转过来打断道：“走吧。该回去了。”
“啊？”苏静不明所以。
幻婧眉头紧蹙着，嘴巴张了张，最后化为急促的眼泪掉下来一滴。
游生忽地上前一步，越过茉尊者的身位对着顾瑶的背影朗声道：“尊者留步！”
这一举措让茉尊者直皱眉头，复杂的情绪叫苏静并不能理解，再看去，茉尊者不算明朗的神色落在幻婧身上，不发一语。
有故事！苏静直觉道。
顾瑶只顿住脚步，并未转身，日渐清冷的嗓音充斥着疏远：“还有事？”
“嗯，不瞒尊者，魔族内部动乱，不仅是四公主的家书没有回应，父君派遣的使者也是有去无回。玄城事务繁多，父君无法抽身，行走在外的尊者们也都没有仪安尊者……”
话未说完，顾瑶便打断了他：“你想知道魔域里发生了什么？”
“可以说是吧。”
恭敬规矩的模样没有丝毫被打断话语的不满。
顾瑶用鼻音轻蔑哼出一声，道：“如你所想，裴月长在夺权。孰胜孰负我不知道，不过流雷部族这百年来树敌太多，无论他能否登上魔尊的位置，流雷部族大概都不会太好了。”
每一次的权力更迭都会有无数浑水鱼虾。
玄城的底层逻辑是弱肉强食不假，可不是每个人都如同顾瑶这般，能站在世界的顶点凭心意行事的。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这点不论对流雷部族还是裴月长，都是一样的。
顾瑶他们走后，莫恬恬拉走了茉尊者，游生看着呆站原地脸色难看的幻婧叹一口气，宽慰道：“四公主莫怕，仪安尊者既然没有出手，只一个裴月长应该不至于叫魔尊易主。”
是啊，一个裴月长，凭什么撼动流雷部族的根基呢？
哪一年盛典裴月长落到好名次了？每回都是未杀入六十四强便被淘汰了。
幻婧安慰着自己，挤出一抹勉强的微笑，冲游生点了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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