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头绪落掌心
作者:香阳   第九重瞳最新章节     
    又走了几步,我不知怎的撞上右侧的墙壁,接着又有谁的胳膊推了我一把。
    奇怪了,我走的难道不是一条直线吗?
    身体泛起一阵恶寒,理智与冷静被一点点抽丝剥茧离我而去,大脑甚至已经拒绝去思考刚刚是什么东西在推动我,当下只是不管不顾地朝那束光亮跑,不知疲倦地跑。
    终于,我感知到自己的故事就要结束了。
    就像是一个溺水者,不管我怎么跑,自己和那束阳光之间的距离都没有缩短,偶然间回头,就连入口处的光亮也寻不到了。
    要不放弃吧···
    才生起这样的念头,一股扇之不去的腥臭味便钻进了我的鼻腔,出口处的那束光也消失了。’
    信上的笔墨越来越淡,写到最后俨然已经没水了,让人看的费劲。
    以上便是第二封信的全部内容。
    王逸第二次看完这封信以后,发现周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先去里屋睡下了,沙发区只剩下坐在他对面的文姿仪和自己两个人。
    “文小姐,你刚才在卫生间里说看见高威死了,是真的看到了,还是为了哄骗李筱月才那么讲的?”
    文姿仪说:“当然是骗她的啊,当时是为了进一步击溃她的心理防线才会那么说,也许我未来什么时候真的能够看人于千里之外,但现在总还是不能的。”
    王逸点头称是:“那再前面你说自己的右眼能识破人的谎言,莫非也是······”
    他心中已经有数,但还是有意想看文姿仪怎么回答:“你当时大言不惭地吓唬李莹说能看出她撒谎,她还信以为真了。”
    文姿仪斜乜了他一眼:“能让她信以为真,五分靠演技,三分靠我的机智,还有两分匀给胆量,缺一不可。”
    “是,你当时的处理确实堪称惊艳,那节奏感和话术一套接着一套,还好我的手脚被缚住了,要不然我都怕自己一个没忍住,跳下来要给你鼓掌。”
    文姿仪被他逗笑了,心里很受用,但是嘴上依然谦虚:“说什么呢你,等你演个千八百遍之后,你也可以。”
    有些人的眼波天生迷人醉酒,王逸稳住心神,让目光回到信上:“不过,这封信到最后都让人看得不清不楚,情节看着真切,但却处处透着一种违和感,而且波田也没有得到好运的第二次眷顾,终究没能走出八合目的山屋。”
    文姿仪放下茶杯狡黠地向王逸问话:“既然波田没能走出山屋,那后半段的信是什么时候写的?”
    她继续说:“信要是没写好,又怎么能被李筱月他们在山屋门口捡到呢?”
    “所以你是觉得,波田又活下来了?”
    文姿仪摇了摇头,盯着王逸笑而不语。
    文姿仪也不认为波田能够二次存活,那么信便不会是他出了山屋之后才写的,当然更加不可能是在山屋里写的。
    “难道?!”
    文姿仪一只手在唇间比了个‘嘘’,打断了他的施法:“我知道你很急,但现在先别急~我们来做一下那个吧。”
    “那个?”
    文姿仪递给王逸一支笔,自己也拿了一支。
    “火烧赤壁之前,孙刘两家的军师不都在掌心里写了个‘火’字吗~”她的眼睛里透着一股热忱。
    “机会难得,我们刚好还原一下这个名场面,也把此刻心中所想写在右手的掌心,然后再看看,我们是不是想到一块去了。”
    王逸又好气又好笑,但还是下意识配合她,他发现这个女人总是能在一些出人意料的节点变着花样给他整活。
    两人都写好了,各自攥紧拳头把手伸到对方面前,然后缓缓张开五指。
    文姿仪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她看见王逸的掌心写了两个字,
    王逸也笑了,文姿仪的手掌心里也是躺着两个字。
    那两个字是——青山。
    ***
    文姿仪眉眼流转出几分赞赏。
    “小伙子头脑挺灵光的啊,你每天忙在后厨,会不会有点屈才了,要不要姐姐给你另谋一份差事?”
    王逸本来还要谦虚推辞,听到后半句话开始面露不悦,他指着自己:“我,小伙子?”
    “你自己年纪也不大,干嘛就上杆子当上别人姐姐了?”
    “哦?那你说说看自己今年多大。”
    王逸知道她有意逗弄自己,偏不上钩:“按照我老家太太太太太爷爷的算法,虚岁30了吧,反正比你大点。”
    还虚岁三十?文姿仪心里嘀咕。
    我国这幅员辽阔的大好河山,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民俗风情,下到刚满20岁的在校学生,上至29岁的大好青年,随手抓一把都能拉出一排人自称虚岁三十。
    文姿仪是公众人物,这种程度的个人隐私几乎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王逸是知道她今年芳龄几何的,而自己年纪上也确实比她小一点,但眼下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想承认。
    没占着便宜,她暗自吁了口气,不过眼睛再一张开神色复又认真起来:“不逗你了,违和感的根源也许就出自青山。”
    文姿仪和王逸初读完信,心中都有一个推测,只是他们都觉得这个假设过于诡异以至于自己先在消化。
    “一开始我们看到波田的笔迹变得工整起来,还为他松了一口气,但现在想来······”
    第一封信是波田写的没错,而他在第二封信里的笔记之所以变得工整,并不是因为逃离了六合目之后感到心安,而是因为第二封信的执笔人就不是他,而是青山。
    王逸反复浏览信件的开头部分:“所以青山极有可能并没有死,是他自己把自己‘写死’了,由于青山不知道第一封信的存在,他觉得自己怎么写都会有人信。”
    而且依着波田的胆量,王逸宁可相信他会蹲在八合目的山屋前,一直苟到死亡前的最后一瞬,也想象不出他会做出硬闯恐怖山屋的豹子胆行为。
    那么波田到底有没有进山屋呢?
    恐怕是进去了的。
    王逸仿佛看到青山利用波田对自己的惧意,逼迫他硬闯八合目山屋的景象。
    而当波田在八合目山屋里行将遇难时,青山就在八合目的入口处观察并记录着这一切的过程。
    也正因为如此,整个信件才会让文姿仪和王逸看起来有种巨大的违和感。
    那是一种用观察者的视角去写当事人感受的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