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昏睡了四个小时的男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姜自韵，我想喝水。”
    “多少度的？”
    “…都行。”
    很快，一杯水端了过来。
    “好点了吗？”
    “嗯。”
    “抽烟吗？”
    “……”
    “哎…”
    姜自韵叹了口气，低头坐到了男人旁边。
    “我…”“你…”
    两人同时开口了。
    “我是你养在那个什么殿的鱼？”
    “皓清殿。”
    “我不想做鱼，也不想跟你回皓清殿……你以后想见我就来，我尽量不发火，但是你别让我生孩子。”
    “还有呢？”
    “刚才你睡着的时候我联系了二叔。”
    “他处理得很好，跟他们说我感染了不知名病毒，被隔离了一年。以后我不能再跟你去那个殿了，那里的时间过得太快，我不想再让他们担心我。”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姜自韵闻言，看了男人一会儿才开口。
    “我会安静地守着你，让你平平安安地过完这辈子。”
    “真的？”
    “我想不到别的办法了，老师。”
    片刻后。
    “我做不到。”
    白虎星君开口了，语气难得透露出哀伤。
    “我想霸占你，让你跟我回皓清殿去，我没办法想象几十年之后，再也不能拥有你的痛苦。”
    姜自韵惊诧，她没想到活了几万年的神仙，竟还不如她一个凡人能忍。
    又推理了下缘由，便开口问道。
    “都说科技越发达，人的意志力就会越薄弱，回到石器时代，心性反而更坚韧。所以，有没有可能，作为神仙，你的法术比人类的科技还厉害，内心倒不够强大了？”
    “这个思路…听着挺像那么回事。也许吧，”
    白虎星君握住了她的手。
    “总之，我不想让你离开我，一直在我身边伺候我。”
    “伺候？”
    姜自韵轻笑一声，把手抽走。
    “人类早就推翻奴隶制了，你却还在说让我伺候你。”
    “老师，我们，可能真的不适合继续在一起了。继续下去，茅盾会激增，收场会非常难看，不如就在这里结束吧？”
    男人的眼神第一次染上了恐惧，姜自韵看在眼里，心里的不忍像小兽在抓挠还未结痂的伤口。
    片刻后。
    “姜自韵，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吗？”
    女人闻言眸光一闪，这个问题，她一直都充满兴趣。
    她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给出困扰已久的答案。
    “大二暑期那年，在【海夜】。”
    他又握住了她的手，抚上了她的头发。
    “你的衣服湿了，你朝我跑过来。”
    “那天我处理完工作的事情，刚拿到手机就收到了赵铭的消息，说你和同学在这里。”
    “我喊了你一声，我一直记得你当时的模样，懒散，冷漠，没精打采，看到我之后，眼里就只有我。”
    他看着她的脸，桃花眼突然亮得惊人，像是在看一件瑰宝。
    “全世界都从你眼里消失了，就只有我，你就那么看着我，沉着，冷静，不加掩饰，像是要把我扒光一样…我一个大男人，差点儿被你看脸红。”
    “可是你看起来…”
    姜自韵想了想当时陆怀周的样子。
    两年不见，除了觉得他更好看了，别的什么都没留意到。
    “你知不知道你那时候有多美？我刚忙完，很累，找不到你，你却跟顾见贤玩骰子，我当时想的是，一个小屁孩儿，居然敢喊两件啤酒，我推开门打算教训你…你却已经变成了一个女人。”
    “一个只看了我一眼，却几乎让我的心跳停掉的女人。”
    “然后呢？”
    她不明白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然后我就知道再也来不及了，一切都完了，我那天不该去包厢找你，一切都来不及了…”
    白虎星君的眼里布满哀伤，是她从来没有从陆怀周眼里看到过的，浓烈的痛苦和爱意。
    迟钝的女人终于反应过来，她眼眶泛红，泪水很快溢了出来。
    在眼泪掉下来之前，撇下的唇角很快被炽热的吻封住。
    咸湿的液体滑进嘴里，分不清是谁的眼泪，再也没办法像之前那样好好吻他。
    她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埋进颈窝里号啕大哭。
    “…我是不是欠你的…你是不是欠我的…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我不要听！陆怀周，你就是个魔鬼！”
    三言两语就撼动了她的心，魔鬼都比不了他的本事。
    哭过之后，姜自韵重新抬起头来。
    她冷漠地盯着男人的脸，抹了把眼泪起身走了出去。
    十分钟后，人和行李箱一起折返。
    “放进去吧。”
    “…哪里？”
    “你的那个什么鼎里。”
    “什么东西？”
    白虎星君疑惑地看着大大的行李箱。
    “换洗的衣服和电脑。”
    姜自韵边说边拉着箱子走到了他身边。
    “我跟你回去，我们…”
    “不分开了。”
    原本诧异迷茫的眼神变得乍亮，长臂一伸，直接将人带到了床上。
    “姜自韵，你这样的，幸亏碰到的是我，不然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轻柔细密的吻落下来，像是捧了把雪在手上，小心又珍重。
    直等到男人吻尽兴，她才勾住他的脖子，撅起嘴巴不满地看着他。
    “我什么样的？”
    “没骨气，哄两句就什么就答应了，还说我意志薄弱？”
    “你哄了我了吗？你明明是在扮可怜。”
    “嗯，”
    白虎星君点点头。
    “所以你很好忽悠，一样容易被骗。”
    “被谁骗？”
    耷拉着眼皮，不爽变成了不服。
    “顶多被你骗，别人想骗我可没那么容易。”
    “我这么聪明机灵，集美貌智慧冷酷于一身，世界上有比我更难搞的人吗？”
    “你确实难搞，顾见贤费了那么多心思都没有搞定你，看来【三生有幸】的人是我。”
    “别用甜言蜜语，这个领域顾见贤比你擅长。你就用装可怜这招，我就吃这一套，别人再可怜我也无动于衷，你堂堂白虎星君装可怜，我受用得很。”
    “你说这些话的时候能有点表情吗？怎么跟那个丫丫一样。”
    “还是以前可爱，看我的眼神又羞又色又勾人，像老鼠见了奶酪一样。”
    “噗…！”
    原本冰山一样的美人，瞬间笑靥如花，凑上脸去对着薄唇狠狠亲了一口。
    “我才没有好色…我只是…”
    眸光一垂，声音软糯又轻微。
    “只是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才会忍不住那么看你…”
    小女人的做派实在撩人，纵是活了几万年，也禁受不住此时的儿女情长。
    昼夜交替，像是执笔叙写长诗，逐字斟酌，娓娓道来
    爱人直白赤裸的心意，自古是情欲的最佳催化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