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呀？妈妈。”
    姜宜真不愧是，陆怀周的儿子。
    “这是妈妈的新同事，”姜自韵不动声色地离开张擎搭着她肩膀的手，对着姜宜介绍道，“你可以叫他擎叔叔。”
    张擎只愣了片刻，便反应了过来。
    “你儿子？都这么大了？”
    他一脸惊奇地看着姜宜，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这是你爱人？”
    张擎笑着指了指姜宜身后的陆怀周，他知道姜宜这么演，就是因为这个“外人”的存在。
    小组之外的人。
    “对。”
    姜自韵笑着应了一声，始终没看向陆怀周。
    “怎么现在回来了？吃饭没有？”
    “吃了，爸爸下午要回辛市，就把我送回来了。”
    “那我先带你回公寓吧，”姜自韵边说边牵起了姜宜的手，“你下午在家下棋，我下了班就回去…”
    一大一小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走回了院所的大门，留下张擎尴尬地对着陆怀周尴尬地笑了笑。
    “吵架了啊？”
    不等陆怀周回答，张擎立刻笑嘻嘻地摆了摆手，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我去吃饭了，你自便哈！”
    说完就抄着裤兜朝火锅店的方向走去。
    陆怀周看了会儿张擎的背影，抬步就迈向了院所的大门。
    他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表情。
    “先生，您来找人吗？”
    门口的保安非常熟练客气地挡住了“外人”的去路。
    院所之外的人。
    “您找人的话可以打电话让他下来接你，然后在我们这边做个登记。”
    陆怀周闻言，看着院所内姜氏母子远去的背影，勾起了唇畔。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 -
    “怀周，我下午去机场接你吧。”
    刚返回车里，薛宁曦就打来了电话。
    “今天不回去了。”
    “…为什么啊？”
    薛宁曦第一次没有像以往那样不问只照做。
    自从经薛母的挑选，认识陆怀周之后，她从来没有忤逆过他。
    她本就是乖巧安静的性格，第一次见到陆怀周，她就喜欢上了他。
    她觉得陆怀周也是喜欢她的，刚认识的第一个月，他只要有空，就会主动约她去夜店唱歌，带她出去旅行，或者就窝在家里看电影。
    薛母眼见郎情妾意，为促成这件好事，很快放出了即将跟陆家结亲的消息给记者。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陆怀周主动找她的次数却越来越少，看向她的目光也越发像是在看另外一个人。
    后来她发现，她乖巧听话的时候，陆怀周的目光就会非常柔和，但只要撒娇任性，他或者移开目光，或者一副“生人勿近”的淡漠，静静地等着她恢复乖顺。
    她喜欢陆怀周，这门婚事父母都很满意，所以她愈发收敛本就少有的任性，像个洋娃娃般，抛弃自我，只剩柔和乖巧的笑容焊在脸上。
    刚开始的时候，她觉得陆怀周是一个君子，把她当个珍宝一样看待，他从来不会像其他男人那样借机亲近，或者言语调笑，他最多拍拍她的手背，或者揉揉她的头发，就像家族里疼爱她的长辈一样。
    可是后来，当她壮起胆子，主动靠上他的肩膀的时候，她看到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抗拒和冷漠。
    她以为是她不够矜持，太主动了，她为此懊恼了一晚上。
    半个月前，她跟他一起在餐厅吃饭，他却突然告诉她，他结婚了。
    她当场掉下泪来，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质问他为什么，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怀周，可是妈妈说我们很合适…爸爸也是离婚之后跟妈妈结婚的…”
    “所以呢？”
    陆怀周神色平静，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你没有办婚礼…”薛宁曦嘴巴一撇，眼泪流的更凶，“你肯定是喜欢她，才没有告诉任何人，悄悄跟她结了婚…”
    陆怀周还是没有开口，像以前一样，等着薛宁曦自己整理好情绪。
    三个多月前，姜自韵离开之后，本就经常结交勋贵的陆继章，很快陆续邀请了几个门户相当的家族来家中做客，他知道现下是让陆怀周同意联姻的最好时机。
    果然，他最疼爱的这个儿子，很快选中了有军方背景的薛家，虽然比起薛家他更满意政界的陶家，但总好过那个出身不高，性情乖张的野丫头。
    陆怀周刚跟姜自韵登记结婚，陆继章便收到了消息。
    他只深深地叹了口气，什么都没有做。
    薛家跟陆家结亲本就是高攀，无所谓得不得罪他们。
    至于结婚，一个名分罢了。
    他们这种家族，永远利益至上，婚姻不过是为了让外人知道，他们绑在了同一条船上。
    船上随时都可以更换更适合的人，没人会介意之前载过谁和谁。
    “怀周…是那天那个女人吗？打了哥哥的那个女人？”
    “嗯。”
    陆怀周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薛宁曦闻言，脸上的凄然逐渐消散。
    “怀周，你要不要试试？我猜她已经不爱你了，她爱的是别…”
    薛宁曦本来想说是“别的什么东西”，因为她敏锐地觉得，姜自韵是个不寻常的女人，跟她见过的所有大家大族的女性都不一样，她像是自成一国，对什么都不在意。
    “…也许是别人。”
    “为什么这么说？”
    陆怀周皱起了眉头。
    “女人的第六感。”薛宁曦抿嘴一笑，狡黠地眨了眨刚刚哭湿的眼睛，“你要不要试试？”
    “怎么试？”
    陆怀周突然有了兴趣，他仅有过一段情史，对感情里的“套路”一窍不通。
    “哈哈！”
    薛宁曦捂着嘴巴笑了出来，她眼睛亮亮的看着陆怀周，他好奇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薛宁曦的眼神让陆怀周立刻移开了目光，因为姜自韵也经常这么对着他笑。
    领证的前一天晚上，她留下姜宜就走了，他知道自己必须重新开始了。
    他也知道陆继章的目的，于是挑选了乖巧的薛宁曦开始接触。
    她实在像她，乖巧听话时候的她。
    他认为他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她。
    温顺可爱，满心满眼都是他，不会任意妄为，随时离开。
    “只要她爱你，”薛宁曦认真地看着陆怀周，“我一定心甘情愿地离开。”
    陆怀周思考片刻，点了点头。
    于是领证的当晚，男人抱着假装醉酒的薛宁曦回了家，他对新娘惊惶伤痛的眼神非常满意。
    一种他并没有被辜负的满意。
    ……
    “高铭远下午4点落地，你去接他吧，不用等我了。”
    陆怀周等了一会儿，电话那头的薛宁曦很久没有再说话。
    他随即放下手机按下了结束通话的按钮。
    高铭远是薛宁曦的初恋，跟姜自韵一样，为了理想离开了彼时只有18岁的薛宁曦。
    陆家选联姻对象，怎么可能不把她的背景提前调查清楚。
    早就愣在原地的薛宁曦，听着电话传来的忙音，静静地收起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