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南市终于散尽潮热，纳入了凉爽的秋风。
“今晚加时，你去实验室等我。”
正在上晚自习的姜自韵收到了陆怀周的微信消息。
“yes！”
姜自韵暗呼一声，要知道，除了课程表上的实验课，她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在晚自习结束之后泡实验室了。
这一个月来，陆怀周每天雷打不动的在早上8点喊姜自韵起床吃早餐，有时候是他买回来，有时候是一起去kfc，并且不允许姜自韵选油条和粥，只能挑豆浆或者牛奶，外加一个蛋吉士汉堡。
中午午休两个半小时，他会带着姜自韵去学校附近的中餐厅，每次都是三菜一汤，两素一荤，一周不带重样，食材是真的新鲜，味道也是真的好。
因此她只有晚餐才能跟顾见贤一起吃。
刚搬出去的时候顾见贤非常意外。
“你不是喜欢熬通宵吗？你不会在外面有男人了吧？”
“别提了，刚背着我爹妈买了套房子，贷款快还不起了，我每天都得午休的时候出去补课还债，周六日也得去。”
“把房子租出去不就行了。”
“我新买的，凭什么给别人住？”
忽悠不了陆怀周，忽悠个20岁的大学生姜自韵还是信手拈来的。
“买的哪儿啊？”
“【天山见】。”
姜自韵说了个凤鸣湖附近的小区。
“天山见”跟“凤鸣湖”分别在街道两侧，区别是一个是高层，一个是洋房。
当然也有价格的区别。
顾见贤看着姜自韵，总觉得这件事说不出的不对劲，姜自韵不但不再去实验室熬通宵，平时上课都变得正常起来，很少在课上悄悄进行与课堂内容无关的计算，而是抱着胳膊略带幽怨地看着讲台上的老师。
姜自韵当然不会再做别的计算了，因为她的计算并不能额外加时，去实验室里进行验证。
“钱真是万能的。”
顾见贤忍不住感慨。
“活生生把一个学痴变回正常人了。”
晚上11点，实验楼。
刚刚记录好实验数据的姜自韵还没来得及开心，实验室里的灯和机器运转的嗡嗡声突然一起消失，整栋实验楼像是突然断了电一样断电了。
姜自韵一边庆幸实验数据已经上传到系统一边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
她哆哆嗦嗦地借着手机的光把纸质的资料按顺序整理好，又装进文件夹里锁进资料柜，才抬起头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是的，姜自韵怕黑，也怕鬼，除非住集体宿舍，只要一个人睡觉，她从来不敢拉窗帘。
她拿着手机走出实验室，找到电闸的总开关，发现并没有跳闸，正在奇怪到底是什么故障的时候，楼下传来了大门上锁的声音。
没有人比姜自韵更熟悉实验楼大门关闭的声音，她刚想冲下楼去，走到楼梯口又止住了脚步。
漆黑的楼梯间对天文物理系的姜自韵而言恐怖程度不亚于黑洞，她总觉得黑暗里一定藏着鬼魂，只要走进去，就等于进入了他们的地盘，一旦他们想害人，作为人类，在里面就会变得毫无还手之力。
姜自韵快速走回实验室重新坐好，站起来本想关上门，又考虑到万一屋里也有鬼，她想跑岂不是会被门拦住？万一到时候门怎么也打不开，不是更恐怖？
姜自韵颤巍巍地坐了下去，找到陆怀周的号码拨了过去。
连打三个都无人接听。
一看时间已经晚上11:15了，陆怀周大概又在跟球员开会，开完应该就会看到她的电话了。
姜自韵盯着手机度过了煎熬的5分钟之后，陆怀周还是没打电话来。
可是她的手机只剩2%的电了。
姜自韵很少使用手机，因为她在大学没什么朋友，也不爱出去玩，有时候干脆两天才充一次电，偏偏这时候快没电了。
她想着要不就把【手电筒】app关了，可是她不敢，这样就完全陷入黑暗了。
就在姜自韵欲哭无泪的时候，陆怀周的电话打过来了。
姜自韵立刻点了“接听”，刚对着麦克风的位置“喂”了一声，手机就彻底没电关机了。
“妈呀！”
姜自韵大叫一声，声音里有恼怒更多的是恐惧，她抓着手机一脚踢开身后的椅子，猫腰躲进了实验桌的下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姜自韵的脑洞让她越来越害怕，她一边安慰自己生平没做过坏事，鬼应该不会来吓她，一边“理智”地想如果鬼来害她，她死了也变成了鬼，两鬼见面岂不是很尴尬？
“姜自韵！”
听到有人喊自己，姜自韵赶忙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顺着声源找去，好像是在大门外面。
姜自韵一把拉开实验室的窗户，借着月亮的微光看到了站在楼下的陆怀周。
“我在这儿呢！”
姜自韵对着楼下的陆怀周用力挥手。
“快下来！门开了。”
“我…你上来！”
想到那个黑洞一样的楼梯，姜自韵宁可从窗户上直接跳下去。
“上去干嘛？停电了，你快下来！明天还让你过来弄！”
陆怀周以为姜自韵是舍不得走。
“你快上来！”
姜自韵焦急地跺着脚，声音里带着哭腔。
陆怀周愣了一下，迅速朝门口冲了进去。
“姜自韵？在哪呢？”
片刻之后，陆怀周的声音传来。
“203，在203！”
姜自韵在实验室里喊了一声。
很快，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实验室的门口就出现了人影。
姜自韵看到来人熟悉的轮廓，刚刚压抑的恐惧和无助倾泻而出，她跑过去一把抱住了陆怀周的胳膊。
“怎么了？”
陆怀周察觉到她的反常，握住她的肩膀推离自己的身体，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快走吧…”姜自韵重新抱住陆怀周的胳膊，比刚才抓得还要紧，满脸恐惧地盯着陆怀周，“有鬼……”
“哪来的鬼？”
“真的有鬼！”
姜自韵的语气像在说一加一等于二一样坚定。
陆怀周万万没想到一向沉迷科研的姜自韵居然怕鬼，他还以为突然停电她伤到了哪里。
陆怀周轻笑一声放下心来，从姜自韵手里抽回了胳膊，就在姜自韵大惊失色的时候，他又抬起同一只胳膊揽过姜自韵的手臂，把她抱在了怀里。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熬通宵。”
姜自韵，“……哼！”